「嗯。」由纪夫肯定地回道:「嗯,会啊。」他说了谎。怎么可能平安被释放。
透过挂着蕾丝窗帘的窗户,看得见马路对面的公寓大楼,迎面一户户的阳台整齐排列。虽然苍白男说他们的目标是正对小宫山家的那一户,但这么看过去,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哪一间,总之白石会上门的就是这当中的某一户吧,只不过肉眼看不到室内的状况。
要是透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这个距离应该很轻易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苍白男似乎是想让空气流通一下,默默地开了窗,和煦的风吹进室内,窗帘微微摇曳
传来女子的高声谈笑,苍白男看了外头一眼,似乎是隔壁住户也刚好出来阳台上,感觉人就近在不远处。那人正是昨晚上门的佐藤小姐,从声音听来,她似乎非常开心,虽然听不清楚说话内容,只知道她是在和丈夫或爱人谈话。由纪夫觉得有些错愕,同一栋楼的相邻两个住户,状况竟是如此天差地远。
没多久,苍白男关上窗,窗帘顿时宛如枯萎般静止了下来,邻居女子的话声也听不见了。
「啊,出现了。」女人盯着电视说道。由纪夫一看屏幕,电视正在播知事选举相关报导,画面映出白石走在拱顶商店街与行人握手致意的画面,爽朗的笑容,不时闪现的整齐牙齿,更加深了他主打的年轻印象。坐在沙发上的山本头男低声骂了什么。
突然一个甜面包递到由纪夫面前。
「要吃吗?」女人问道。由纪夫点点头,女人便打开包装袋,将里头的果酱面包撕下一小口,送到由纪夫嘴边。
《E.T.》的旋律在快十二点时传来,换句话说,由纪夫的手机响了。由于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全身多处酸痛,就在折磨漫长得让他连痛楚都不太意识得到的时候,餐桌上的手机响起,屋内的六人同时望向手机。
「抱歉。」由纪夫为此道了歉。
「我看还是关机啦。」山本头男气呼呼地一把抓起手机一看,「喂,这是未储存号码啊。」
说着来到由纪夫身边,将手机的液晶屏幕亮在他眼前。
「是你的杰作吗?你向谁求救了吗!」山本头男的双眼布满血丝。
「要接也可以,不接也可以。我无所谓。」由纪夫回道。这不是逞强,也不是想以退为进,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老实回答罢了。
见由纪夫如此反应,山本头男情绪依旧激动,「给我接!」他忿忿地将手机往由纪夫一推,「不准多嘴。要是爸妈打来的,想办法让他们安心!」
接着彷佛约好了似的,窗边响起「咔唰」一声,苍白男拉动手枪滑套,子弹上膛,枪口直指由纪夫。苍白男此刻的面容与夜里所见的有着天壤之别,他紧抿着嘴,似乎已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了。由纪夫不禁怀疑,自己在昨夜见到苍白男那副饶舌的模样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山本头男按下手机通话键,将机子贴上由纪夫的左耳,脸也跟着凑了上来。宛如混杂了油脂与汗水的腥臭,从他的口中传出。
「啊,由纪夫?」
一听就晓得对方是多惠子,但是为了不让山本头男起疑,由纪夫装傻问道:「请问哪位?」
「我啦!多惠子啊。由纪夫你在搞什么啊?为什么没来学校?」
听到多惠子的声音,由纪夫觉得好生怀念,一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陪鳟二出了趟远门,赶不回去。」
「还在期中考耶,你居然没来?」
「事出突然啊。」
「你傻了不成?」
期中考第三天只考一科就结束了,所以多惠子现在应该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吧。
「反正只缺考一科,应该可以补考吧。」
「我说由纪夫,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啊,就是做什么事都太随兴了。」
「妳很啰嗦耶。」由纪夫回道。不是因为担心多惠子这样讲个不停会对她不利,而是真的觉得她很啰嗦。
「怎么这样讲!亏人家还打电话来关心你,想说你一定是生病还是怎么样了耶!」
「喔,对了,葵说妳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由纪夫很自然地在这个时间点问了出口,一边暗自生闷气,在心中对多惠子喊道:拜托妳机伶一点好吗?是察觉不到我出事了吗!
「啊,对对对,今天啊,殿下会上电视哦。」
「殿下上电视?」
由纪夫发现凑在他耳边的山本头男蹙起了眉头。
「他要上益智问答节目。」多惠子说出一个在全国播出的节目名称,「他刚刚一下课,就说要赶去参加节目的预赛。」
多惠子说的就是由纪夫上星期才和父亲们一起看的高额奖金益智问答节目。他想起来了,特别节目播出的日子正是今天,制作单位募集一般民众参加预赛,胜出者得以进棚挑战决赛,争夺一千万圆的奖金,益智问答过程将全程现场转播。
「真的假的?殿下要参赛?」
「殿下说,他很想上一次电视看看。」
「可是这样得大老远跑一趟东京耶?」
「他一考完试,马上就去乘车了啊。」
「殿下不好在益智问答节目露脸吧。」
「哎哟,反正,你一定一定要看哦!」
电话挂上后,山本头男将手机放回餐桌,接着向女人和苍白男简短交代了通话内容,由纪夫也告诉他们,打电话来的是班上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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