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而你们在那儿,”布鲁内蒂打开了话头,又低头朝他面前的纸上瞥了一眼,仿佛他已经让人把那数字写在上面了似的,“大约每年住两个月?”拉蒂不置可否,布鲁内蒂又问,“对不对,教授,”他的问题被答以一声含含糊糊的“对”。
布鲁内蒂摆了一个显然与牧师在文法学校里的班上讲授《教理问答》时的动作一模一样的姿势,把双手整齐地交叠在身前,恰好离他面前桌上的那张纸下端还差那么一丁点儿距离,说:“我觉得是开始作出选择的时候了,教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能向你解释一下。第一个选择是我让你把这段对话重复一遍,把你对我的问题的回答录进一盘磁带,或者我们让一位秘书进来把这些话速记下来。不管选哪种方法,我都要请你们在那份陈述上签上名字,请你们俩都签,因为你们告诉我的话跟上面写的是一样的。”布鲁内蒂停了很长时间,让这些话有足够的时间被吃透。“或者,你也可以,我觉得这是眼下比较明智的做法,开始跟我们说真话。”两个人都佯装吓了一跳。拉蒂太太甚至还添上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不管在哪种情况下,”布鲁内蒂心平气和地补充道,“至少你们会失去这套公寓。尽管这可能还要假以时日。
无论如何,你们会失去公寓,这事儿微不足道,却是毫无疑问的。”他觉得很有意思,两个人都没有要求他把说过的话解释一遍。
“显然,这些公寓中有许多套都被非法出租,某个与联盟有关的人收集整理已经非法收了好几年房租。”拉蒂刚要开口反对,布鲁内蒂便举起一只手挥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把手指重新交叠在一起。“假设这仅仅是一起诈骗案,那么,或许你还是继续坚持说你对此一无所知为好。然而,不幸的是,这要比一起诈骗案严重得多。”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老天作证,他得把话从他们嘴里套出来。
“那么,这是一件什么样的案子?”拉蒂问。自从踏进布鲁内蒂的办公室,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是最轻的。
“这是一起谋杀案。三起谋杀案,其中一起的被害者是一位警员。我把这话告诉你,你就会意识到这事我们是不会放过的。我们有一个自己人给杀了,所以我们要查出是谁干的,还要惩处他们。”他停了一会儿,让这话能被充分理解。
“至于公寓,如果你非要说你现在所说的那一套,你最终将被卷进一起谋杀诉讼案里去。”
“我们对谋杀一无所知。”拉蒂太太说,嗓音尖利。
“你现在知道了,太太。出租公寓的这套计划的幕后主使者也得为这三起谋杀案负责。如果你们拒绝协助我们找出负责把公寓租给你们并且每月收取你们房租的人,那么你们就等于在阻挠一起谋杀案的调查工作。对这种行为的处罚,我无需提醒你们,比惩罚在一起涉及诈骗的案子中故意推托要严重得多。我还要补充一点,不过这完全是私下里说,假如你们拒绝帮助我们的话,我将尽一切力量,一定要让你们受到这种惩罚。”
拉蒂站起身:“我想跟我妻子谈一会儿。私下里谈。”
“不行。”布鲁内蒂说,第一次提高了声调。
“我有这权利。”拉蒂请求道。
“你有跟你的律师谈的权利,拉蒂先生,而且我会愉快地允许你这么做。可是你和你太太现在就得决定另一件事,就在我面前。”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合法权力,他也清楚这一点,他唯一的希望是拉蒂夫妇不清楚。
他们俩互相对视了那么久,以至于布鲁内蒂都绝望了。
可是,接着她却点了点那个长着紫红色头发的脑袋,于是两个人又都坐回到了椅子上。
“好吧。”拉蒂说,“但是我想申明,我们对这件谋杀案一无所知。”
“这些谋杀案。”布鲁内蒂说,看见拉蒂被这句纠正的话震动了一下。
“三年前,”拉蒂说开了,“我们的一个在米兰的朋友告诉我们,他认识一个他认为能帮助我们在威尼斯找到一套公寓的人。我们已经找了约莫六个月了,但是找什么东西都很难,尤其是这么远。”布鲁内蒂怀疑自己接下去是否非得听一连串的怨言了。拉蒂或许是觉察出了布鲁内蒂的不耐烦,继续说:“他给了我们一个可供查询的电话号码,一个在这里、在威尼斯的号码。我们打了电话,说明了我们的要求,电话那头的男人就问我们想要哪种公寓,愿意付多少钱。”
拉蒂暂停了片刻。难道他已经说完了?
“怎么?”布鲁内蒂追问,声调就与孩子们对《教理问答》提出问题或者心存疑虑时牧师的口气一模一样。
“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他就说他过几天会给我打电话。他打了,说如果我们能在那个周末来威尼斯,他就有三套公寓给我们看。我们来了以后,他就把这套公寓和另外两套给我们看了。”
“他就是接你电话的那个男人吗?”
“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那个后来又给我们打电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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