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流露着明显的惊佩神情。
「伦子,妳能来到这里,真是了不起。但是妳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洋子问。
「因为没有人要带我来。」伦子微微瘪起了嘴,转头对着御子柴说道:「你是御子柴律师?」
「……没错。」
「你会帮忙妈妈?」
「没错。」
「伦子也来帮忙。」
「不必了。」御子柴说得斩钉截铁。
「您怎么这样对小孩子说话?」洋子抱怨。
「不管是小孩子或大人,我都不需要。办事员有一个就够了。妳快叫她回家。」
「已经六点多了。」洋子打起了官腔。「现在要她一个人回家,或许并不安全。」
「妳疯了吗?」御子柴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但旋即学洋子蹲下,让视线高度跟伦子一样。
「这可不是扮家家酒,大人在工作,小孩子来搅什么局。」
「都已经蹲下来了,何必这么威胁她?」洋子说。
「这不是威胁,是晓以大义。」
「对这么小的孩子晓以大义,就是一种威胁。」
「我跟你们说……」
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让御子柴及洋子都忍不住将头转向伦子。伦子毫不理会两人的反应,接着说道:
「爷爷告诉我,律师的工作就是代替妈妈做所有的事情……爷爷说错了吗?」
御子柴的第一个反应是嗤之以鼻,但仔细想一想,律师是客户的代理人,若以这个定义来看,伦子的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更让御子柴感到不甘心的是,御子柴自己也经常采用这样的定义。
「所以说,御子柴律师就是代替妈妈的人,对不对?」
第二章 起诉人的怀疑
1
「……我是代替妈妈的人?」
御子柴忍不住反问,伦子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
「妳听好了,妳爷爷说的是法律上的行为,不是照顾三餐或陪伴游戏之类的日常行为。」
「太难的事情,伦子不懂。」
「混账,我没空陪小孩子闲扯淡。在我还没生气前,快给我滚回家。」
御子柴大声斥责,洋子赶紧打起圆场。
「您这不是已经在生气了吗?至少也该联络她的监护人。」
「什么是监护人?」
伦子一脸疑惑地问。
「就是伦子的爸爸妈妈……」
洋子说到一半,赶紧住了口。伦子的父亲已遭到杀害,母亲则以嫌犯身分遭到了羁押。
「……呃,还有爷爷。」
「爷爷参加小区大会去了,今天不在家。」
「家里没有其他人?」
「姊姊在家,但是她身体不好,一直躺在床上。」
御子柴心想,姊姊指的应该是长女美雪吧。原来她卧病在床,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姊姊没有到爷爷家住?」
「嗯,姊姊不喜欢爷爷。」
「老板,得把她送回家才行。要是让她自己回去,一旦发生意外,我们也会被追究责任。」洋子以宛如转嫁责任般的口气说道。
就算伦子在回家路上发生什么事,御子柴也不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但是来自社会舆论的谴责恐怕是免不了的。自己平日名声原本就不佳,实在没必要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办法,妳送她回家吧。」
「对不起……我今天跟人有约,方向刚好跟世田谷完全相反。」
洋子嘴上道歉,但不知道是不是御子柴的错觉,语气似乎带着三分看好戏的心态。
「伦子,妳有没有告诉姊姊,今天要来这里?」洋子问。
「有,跟爷爷也说了。」
御子柴听了伦子的回答,心里不禁有些赞许。以她这年纪,做事能这么周到,可说是相当不容易。她事先将目的地告诉姊姊及爷爷,而且那目的地还是律师事务所,姊姊及爷爷当然也比较放心。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祖父竟然任凭六岁小女孩单独前往陌生的地方,、真不晓得脑袋在想什么。
「我可先声明,我得査些案件数据,没时间送她回家。」
「伦子可以住在这里。」伦子说。
御子柴一听,心里立刻收回「做事周到」这个赞美。
「别说蠢话了!妳既然能一个人来,就能一个人回去!」
御子柴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当御子柴察觉不妙时,已经太迟了。伦子的眼眶渐渐积满了泪水。
「啊……伦子妳乖,别哭别哭。」
洋子连忙将伦子抱住。伦子将脸埋在洋子怀里,不停抽抽噎嘻。
「您怎么对小女孩发脾气,真是太过份了!」
洋子似乎被激起了母性本能,语气比平时严厉得多。
为什么女人这种动物只要一扯上孩子,人格就会完全改变?
御子柴一时慌了手脚,只能愣愣地站着。洋子摸摸伦子的头,问道:「妳知道爷爷的手机号码吗?」
伦子一面哽咽,一面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钱包。接着她打开钱包,取出一枚小纸片。
「这是爷爷的手机号码。」
「哇,妳还知道要将大人的联络方式放在钱包里,真是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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