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警署扣押的证物,应该都还留着吧?」
「当然,在审判结束前会一直放在警署的仓库里。」
「不单只是被当成凶器的小刀,以及铺在地上的塑料布而已。杀害现场的浴室、客厅、厨房、全家人的寝室、地板、墙壁、走廊,以至于垃圾桶里的垃圾、书架上的书、盆栽里的泥土,这些全都检查过了?」御子柴说。
岬赶紧回想捜査数据的内容。毕竟是曾经瞪大了眼反复审视的数据,早已熟记在心。有可能成为重要证物的物品都送交鉴定了,但是当然不可能将家里所有东西都带走。
「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凶手跟目击者一样也没少。这种万事倶备的案子,就算鉴识人员来了,也只会进行简单的确认工作而已。我想他们多半不会对整个屋子进行地毯式的调査吧?越是优秀的鉴识人员,在遇上简单的案子时反而越会提不起劲。」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我可不能说。暗示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御子柴拿着吃得一乾二净的餐盘站了起来。
「我跟你打包票,刚刚这些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或虚张声势。所有必要的证物,都可以从犯案现场找到,这观念相信不必我多费唇舌。只要没有被丢弃或破坏,证物就会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被人发现为止。总而言之,你好好保管那些东西。」
说完这些话后,御子柴转身离开,连一句道别也没说。岬独自留在座位上,面对着一口都还没有吃的定食。
4
御子柴离开东京高院后,再度拜访了津田家。开门的人是要藏。
「啊,律师,你刚离开法院?真是辛苦你了。」
「你知道今天是开庭日?」
「那当然,若不是旁听席早已被预约光了,我一定会到场……」
回想起来,今天开庭时,旁听席确实坐满了人。不过这并非亚季子的案子特别引人注目,而是现在社会上正流行一股旁听审判的风潮。据说只要是刑事案件,法庭上多半是座无虚席。有些旁听者甚至会认真地写笔记或画素描,看在御子柴眼里实在是可笑至极。这些人打着「流行」或「学习新知」等借口,其实说穿了只是为了满足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心态。
「这次顺利吗?」
要藏一边问一边观察御子柴的脸色,可惜御子柴没有任何能让这老人开心的消息。
「这是一场硬仗。检察官提出伸吾的借贷状况当成杀害动机的左证,让我们的立场更加不利了。」
「这都该怪我那个饭桶儿子!死了还给人添麻烦!」
「但还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真的吗?」
「今天我登门拜访,正是为了再査个清楚……」
御子柴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见楼上传来声音。
「姊姊!姊姊!」
那是伦子的呼喊声。
御子柴狐疑地抬头查看,要藏摇了摇头,说道:
「美雪的状况好像又恶化了……三餐都只吃一半,今天早上还吐得一蹋胡涂。我刚刚接到伦子的电话,才赶了过来。」
伦子还在叫唤个不停。
「打扰了。」
御子柴跨过门坎,朝楼上走去,要藏从后头跟了上来。
走到二楼一看,伦子正站在美雪的房门前。
「啊,律师!」
「怎么了?」
「她身体不舒服,我叫她看医生,她不理我。」
「美雪,我是律师御子柴,我能跟妳谈一谈吗?」
房间里无声无息。御子柴试着转动门把,发现门从内侧上了锁。
三人接着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响应,只好走回一楼。
「她一直是这种情况?」
「是啊,我只能隔着房门跟她说话。我猜多半是身体出现排斥食物的症状吧。」要藏皱起眉头说道:「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亲生母亲杀了亲生父亲,对那个年纪的少女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应该是精神上的打击引发了拒食症吧。」
「不论原因为何,最好送她到医院就诊。」
御子柴低头望向伦子,发现她不像过去那么神采奕奕,整个人宛如枯萎的花朵。御子柴明知道此时找她搭话肯定没好事,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査过医院的纪录,妳也曾被父亲揍过?」
伦子默默点头。
「姊姊怎么没有被揍过?还是伤势没有严重到要看医生?」
「爸爸从来不打姊姊,姊姊也常说爸爸好可怜。」
「听说姊姊吐了?」
「……嗯。」
「清理了吗?」
「伦子都做了。打扫也是伦子的工作。」
「家里都是妳打扫的?」
「嗯,妈妈不在,伦子就是妈妈。不过爸爸的房间一直没有打扫。」
「为什么?」
「因为妈妈也没进去过……」
「不过,这反而是好事。」
「咦?」
「这表示那个房间一直维持着案发后的状态。或许警察过阵子还会找上门,把那房间的所有东西全都搬走也不一定。既然维持着原状,那是再好不过了。」
「警察还要来?鉴识工作不是结束了吗?」要藏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继续让他们在家里胡搞,会让美雪的症状更加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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