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还?你这句话我早已听过无数遍了。”
“这次是真的。”田村用力地说道,“我已在叔父手下开始新的工作,这份工作很有前途,借你的那点儿钱轻易就能还清。这次是真的!”
田村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摸出钥匙,交给绢子:“钥匙交给你保管,这次可以相信我。”
绢子接过钥匙摆弄起来,随后说道:“方便给我吗?”
“我有备用钥匙。”
“那就暂时由我保管吧!”她将钥匙扔进手提包里。
“区区五十万而已,小事儿!”田村满怀信心地说道。
“这里让我找得好苦啊!”绢子恶作剧般地含笑说道,“说是你的叔父,所以我就按照田村的姓氏去打听,大费周折后却一无所获。后来去泡温泉时我突然想到,你以前曾经说过,你的叔父和前首相9同姓。这可是我泡在温泉里想起来的,看来泡温泉对头脑很有好处呢!”
田村用手正了正领结,挺直腰板,对绢子说道:“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绢子殷勤过度的语气摆明是赤裸裸的揶揄。
第七章 陶家的星期日
星期日清晨,陶展文一如既往地在庭院里练习拳法,对手是他的弟子小岛和彦。二人上身赤裸,下身穿着类似线裤的藏蓝色裤子。练拳时,二人的手脚动作迅速有力,丝毫不觉寒冷,反而渐渐发热,小岛甚至感到肩头热气蒸腾。当用干毛巾擦掉汗水时,那感觉令人爽快不已,连喝的茶水也倍感醇香。
练习完毕,小岛迅速将上衣套在身上。他的修行还不够,若是赤裸着上身休息,不久就会起鸡皮疙瘩。而师父陶展文却那样赤裸着溜达了好一阵子,像是要炫耀身上隆起的肌肉一般。
“老实说,前几天听你谈起吉田和徐铭义的事时,我还觉得不可思议。”陶展文像是突然想起了此事般地说道,“不过,仔细想想,徐铭义的确是最佳人选。那个老人一向守口如瓶,恐怕没人比他更适合傀儡角色了。你若是想从他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只怕比登天还难。”
“无论多难,我都要去做。”小岛说道,“就算无法从老人那里问出什么,我也会考虑其他办法。”
“要适可而止啊。”
“请您不要误会。”年轻的报刊记者又道,“徐铭义是老师的病人,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的目标是吉田庄造,并无意给徐先生添麻烦。”
“我知道,我也并非对你所做的事有任何微词。”
“既然如此,您能不能稍微介绍一下徐先生,比如他的性格、人品之类的?”
“好吧!”说着,陶展文思考起来。几分钟后,他开口说道:“首先,那老爷子认真仔细得可谓天下无双。无论什么东西,不收拾整齐就绝不罢休。他的这种生理上的特性迫使他一定要确保事情明明白白,所以,他是不会骗取他人钱财的。在这一点上,吉田的慧眼值得佩服。第二,没人比他更谨慎。前不久我去给他看病时,见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以为他的头部受到了致命重伤。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额上长了疙瘩。我还以为是恶性肿瘤,就叫他拆下绷带,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普通的小疙瘩,就算贴个创可贴都嫌浪费,可他还是不听,就是不肯取下绷带。小心至此的人真可谓稀罕之极!只不过打个喷嚏,就马上打电话叫我去他家,由此可想而知。总之,吉田当初发现他如此谨慎的性格时,定是惊为天人。不是打击你,与他相比你只怕望尘莫及。”
“我会尽全力去做的,即便对方是个怪物……”
“人们都说徐铭义是个吝啬鬼。”陶展文继续说道,“但要我说,大家的评价太过流于表面。大家都说他明明那么有钱却住在公寓里,对他说长道短,但都不对。我们必须考虑到他是单身,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反倒麻烦。想想看,他是那种不整理彻底就睡不着觉的人,如今他所住公寓有两个房间,对他而言大小已是极限。若是让他住进大别墅,为了整理房间,恐怕他从早到晚都只能可怜地爬来爬去。总之,说他是吝啬鬼的传闻言过其实,我建议你在听取时不可尽信。此外,他对于自己拥有的物件方面可谓极尽奢侈,连象棋棋子都要象牙的……好,这些情况够了吧?”
“谢谢。”小岛谢道。
小岛在陶家吃了午饭。晌午,健次来到陶家,提议打麻将。陶展文对围棋和象棋(包括中国式和日本式)非常着迷,却不喜欢麻将。他对胜负被不合理的“运气”所左右的比赛机制十分不满,故而冷淡地拒绝了健次的邀请。
算上小岛和健次的姑妈,还缺一人。虽然陶展文的女儿羽容也会打麻将,但她去YMCA10参加排球比赛了。因此被陶展文冷淡地拒绝后,健次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打电话叫个人来吧!”小岛提议。
“对,叫谁好呢……叫朱先生来怎么样?”健次说道。
“要是朱汉生来,我就和他下象棋。”陶展文故意刁难道。
健次打去电话,朱汉生并不在家。然而,不到五分钟,朱汉生便出现在了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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