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冷没等林欢说话继续说道:“一个人如果违反了社会公德、违犯了法律,自然会受到社会舆论的抨击,以及国家机器的制裁;而凶手选择采取私下解决的方式,说明的在他的意识里,认为自己具有某种身份,具有审判、惩罚别人的‘权利’。”
“权利……权利……”林欢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在韩冷的启发下,她好像嗅到一些端倪,“凶手作案是在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
“对,”韩冷重重的点点头,“凶手是一个追求权利型的杀手!”
项浩然开会的时候,接到林欢的短信,约他晚上到“老地方”见一面,有事情要和他谈。
虽然短信上没说,项浩然心里其实很清楚她要谈什么,可眼下他根本没那份情绪,尤其是柳纯的案子还悬而未决,项浩然始终认为,柳纯遭到袭击很可能是受自己的牵连。
在柳纯遇袭之前,项浩然指挥刑警队接连打掉了几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在得到领导和社会肯定的同时,也成了一些团伙余党的眼中钉。社会上有传言说,有黑老大在狱中放话,要出价一百万买项浩然项上人头。
这种传言对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项浩然来说根本就没当回事,可自从柳纯遇害之后,他开始考虑传言的真实性,也许柳纯真的是代自己受到报复。虽然在随后的调查中,并没查到这方面的线索,可柳纯因自己而死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底纠结着。
另一方面,柳纯去世之后,项浩然才发觉到他是多么的爱她,她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柳纯家庭条件优越,父亲在市委办公厅工作,母亲是银行系统的领导。可她硬是看上他这个小刑警,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和他结了婚。柳纯身上虽然有些娇小姐的脾气,但结婚之后家务都是自己做,从来不用项浩然插手。她自己的工作也很繁忙,但仍把家里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让项浩然能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儿。有了孩子之后,也没让他操过心,项浩然甚至一度连自己的儿子上哪个幼儿园都不知道。可以说项浩然工作上有现在的成绩,柳纯这个贤内助有很大的功劳,他的每一次“进步”的背后,都有柳纯默默地付出。
每每想到这些,再想想自己对柳纯的背叛,项浩然都会浑身发烫,心如刀绞,内疚到难以名状,甚至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可是悔恨来的太迟,柳纯已经死了,生命的逝去意味着一切都成为永恒——爱成为永恒,伤痛也会成为永恒,无法弥补。柳纯的死,犹如在项浩然心底里系了一个结,一个永远也无法打开的结。如果时光倒转,他情愿放弃一切,让柳纯活的快乐,活的幸福,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项浩然恨那次出差,恨那次生病,不知道自己是烧迷糊了,还是林欢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融化了他,总之他作了不该做的事,一发不可收拾。眼下他最想做的就是和林欢分手,可再历练再硬的男人,在处理感情问题上总会有些手足无措。项浩然知道自己和林欢完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怕一下子林欢接受不了,怕伤害她,就试着慢慢疏远她,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冷却下来再作打算。可他想不到越是这样,林欢其实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出了景程花园,天色已接近傍晚,韩冷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旁的林欢还沉浸在案子当中,她侧着身子向正在开车的韩冷问道:“凶手拿走被害人的器官是为了留作纪念?”
“对!那些是他的战利品,他会在冷却期内通过战利品来重新作案时的快感。”
“凶手是个追求权利型的杀手,那么现实中你觉得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林欢又问。
“失败者!”韩冷答道,“对权利的渴求是出于愤怒,而愤怒是来自挫败,来自于对自我人生的无力掌控。在凶手的个人经历中,坎坷、失败总是伴随着他,不管他怎么坚持,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境遇。于是,这种多重失败、反复失败,给他心理造成严重的挫折感,其结局就是个体的失调和变态。但是凶手所谓的失败,并不是我们惯常意义上的失败,是凶手心理的一种自我评价,而从目前的证据看,我觉得凶手生活的层次,应该高于普通老百姓,至少和两个被害人处于相同的阶层。”
“额,是这样。那杀人就杀人吧何必搞的这么复杂?”林欢虚心求教。
韩冷笑笑,“你忘了,他是个变态。对于自我行为他需要一个认知过程,而‘仪式’便是用来将他的连续杀人行为合理化、崇高化。而且所谓的‘仪式’肯定与他的生活息息相关,他可能是某种信仰,或者某种经历,或者某个令他记忆深刻的画面。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把仪式所有环节都搞明白了,才能知道仪式的逻辑性如何?合不合理?凶手的行为和他想表达的寓意有多贴切?从而来解读凶手的智商、受教育程度、职业、以及现在所处的环境。”韩冷顿了顿,转话题说;“不说案子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感谢你陪我,给我很多启发。”
“呵呵,别这么说,其实我知道很多东西你心中早已有数,来现场只不过是感受一下气氛而已。要说谢也应该我谢你,一个下午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你是个非常好的老师,我想在学校你也一定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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