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有个兴衰起落,就是这种青少年的团伙,冒出来一个就会有人模仿。
妈妈有点滑稽地说:
“狮子团?”
于是,我说:
“哎唷,可不是开玩笑,过年时就有一个叫‘猫团’的给抓了呢。”
“啊呀,猫的话听起来就不硬朗啊。”
“晚上出来逛荡的,所以才叫‘猫’呀。好像团伙成员有的自称花猫,有的自称白猫什么的。”
——我给大家介绍时说过不是开玩笑的,结果却又被大家笑了。
我对那些无聊的事情总是记得比较牢。叫“猫团”的团伙这也不是第一次冒出来的。记得几年前也有一个叫“关东小子夜里黑猫”的,率领着另外一个“猫团”。
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带动物名称的团伙就有“河童【河童是日本民间传说中的一种长得像小孩的水陆两栖动物】团”、“白狼团”、“青龙团”,名称不同一般的有“白骨团”、“铁血团”、“血樱团”,更加非同寻常的叫“城市潜艇”,而更为奇特的竟然叫“桃色秘密团”。
大家可别笑,这些都是真有其事的,全部都在报上登着呢。
倒不是我有意去记,而是因为太好笑了,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记进了脑子里。既然有这么些个不好的团伙,那么,现在即使出现一个与那些不良团伙对抗的孩子们组成的“侦探团”也没什么奇怪的,暂且就叫“少年侦探团”吧。
——呀,那也不行啊。不良团伙急着需要弄钱,而侦探团体却没有这种需求,如果父母说一声“别干那种事,给我好好学习”,那就没辙了。为了查找线索,晚上去一趟上野就会被收容教育。
可是如果是不良团伙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把父母的话呀、收容教育什么的放在心上,活动频繁。就在最近,三宝鸟那件事情之后不久,报上登了破获“浅草红团”的报道。看来颜色、动物很容易成为这种团伙的名称。
这样说来,如果以浅草、上野为根据地的话,受动物园的启发,取名叫“狮子团”也毫不奇怪。所以妈妈的话绝对不是离奇的空想。
松子姑姑继续说:
“——是不是在学校里交了不好的朋友啊?会不会给坏伙伴叫出去了呀?——唉,做妈妈的就是这样担心这担心那的。”
据说做妈妈的总是特别喜欢男孩,所以难免会那么担心。并不是谁都能够像中江藤树的妈妈那样,抚育孩子爱而不宠。
“阿巧后来怎么样了?”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又恢复成一个非常普通、认真的小学生了——晚上到上野闲荡的事情,让人觉得那只是受了天上月亮的诱惑而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啊。”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每当想起‘这孩子在想什么呢’的时候,他妈妈就会心里一惊。”
孩子不会一直是“孩子”的,在不知不觉中孩子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父母看不见的东西。
“——还是狮子的事吧。”
“是啊。听他妈妈说,现在还常常想起阿巧一口回绝地说‘没什么’时的表情和声音。对阿巧来说,单是偷看日记这件事就已经很不愉快了。提到日记本上写的‘狮子’二字和地名,更是缄口不语——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人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可话虽如此,却又无法挑出什么来。因为‘没什么’呀——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乍一看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神态,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似乎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松子姑姑就像自己成了阿巧的妈妈似的,唉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面色不好啦,吃饭没胃口啦……这些明显的状况倒是没有。可是在妈妈的眼里,总是能够感觉出来的。阿巧妈妈感到自己似乎透过一层薄薄的糯米纸看见了什么东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姑父接过姑姑的话说:
“——事情就是这样的。茫茫然的,无从着手。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把偶然想起来的单词随手记下而已,孩子说的‘没什么’也许就是事实真相。因为现实往往就是平淡无味的——不过,怎么样?英子。你那双年轻的眼睛,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只能摇摇头。这时爸爸说道:
“狮子……也有叫这个名字的啤酒馆。还有咖啡店。”
“还是小学生哪,联系不起来吧。”
“那么……牙膏?”
芥川龙之介的小说里有这么一个场景:主人公没烟了,于是对车站的小贩说:
——给我朝日。
小贩反问道:
——报纸还是香烟?
让人觉着即芥川本人的书中主人公被触动了神经,恼怒地回答:
——啤酒!
我不由得想起了芥川小说里面的这么一节。
“可是,狮子牙膏什么也说明不了啊。”
“那就只剩——狮子宰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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