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去的?和妹妹、妹夫有矛盾了?”贺宁又问。
小碎卷儿摇摇头,一摆手:“那倒不是,他妹妹和妹夫可是老实人,从来不跟人红脸儿的,是他闹腾的太过分了,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爹妈把房本儿拿出来,让他去把名字换成他,以后房子是他的,爸妈说他几句,他还不愿意,居然跟他爸妈说,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房产早晚都是他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妹妹和妹夫这么多年跟老人住在一起,吃爸妈的,喝爸妈的,也算是得了不少好处了,他也就不追究,不需要妹妹和妹夫找回他多少钱。这可把他爹妈气坏了,就他爹妈一个月那一点点的退休金,怎么可能够养家的,以前他们跟我聊过,家里吃喝拉撒所有的花销都是女儿女婿在担着,所以这儿子摆明了犯浑,老两口也是寒心了,实在不忍心女儿女婿受委屈,就一气之下把那个混小子给从家里赶出去了,让他好好找份正经工作,能干长久一点,自己养活自己。那小子估计也没想到爹妈真的赶他,一气之下连夜就收拾东西搬走了。”
“之后范志有回来过么?”汤力听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小碎卷儿被他吓了一大跳,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贺宁在和她们攀谈,她都几乎忘记了旁边还有汤力这么个人了似的,等回过神来才回答说:“之后反正我是没听他爹妈说过他有回来,我也没听他们家再吵过架。”
第十九章 相守匿
听了这些,贺宁还想继续和小碎卷儿打听一些事情,汤力却没有给她机会,等小碎卷儿一说完那番话,他便点点头问了一下范志父母家的具体地址,之后道了一声谢,用眼神示意了贺宁一下,转身就走,贺宁只好放弃原本的打算,对两个老太太笑一笑,转身追上汤力的脚步,朝范志父母家所在的那栋楼走去。
“你这是干嘛呀?也不问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跟人家打听的就直接走人!”贺宁或多或少觉得有些不大高兴,责怪汤力的自作主张。
汤力只是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回应道:“没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贺宁听他这么说,略微有些不服气,“那两个老太太摆明了知道不少关于范志和范志家里头的事情,现在男尸十有八九是范志,不管跟天花板渗血那个案子是不是有关联,这都是一桩人命案,肯定是要引起重视的,我多了解一些,回头见到了范志的家人之后再把两边的说法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这有什么问题么?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汤力原本没想说话,见贺宁一副非得要自己给个交代的样子,正要开口,贺宁却又皱着眉头警告了一句:“你再四个字、四个字的给我甩成语试试看?”
还好,这一回汤力还真没用四字成语来打发她,他回答了足足六个字:“亲亲得相首匿。”
贺宁愣了一下,这话她听着耳熟,早先在学校的时候,法制史课堂上学到过,是汉代时期的一条法律规定,意思就是说,除了谋反之类的大逆之罪以外,其他类型的犯罪行为,犯罪人的直系三代以内血亲或者配偶为其隐瞒罪行,这在当时是被许可的,并且不会追究帮助隐瞒者的欺瞒之罪。
汤力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贺宁拧着眉迅速的运转着自己的大脑,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已经有些习惯了,跟汤力打交道就得具备超强的脑补能力,这个家伙说话是出了名的点到即止,想指望他娓娓道来一次,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所以还是不要抱着那种幻想比较好。
既然汤力提到了“亲亲得相首匿”这句话,自然指的是范志的家人,也就是他的父母和妹妹、妹夫。刚刚的那两个老太太口中,范志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名声可言,被形容的十分不堪,原本自己的意图是想要先从邻居口中尽可能多的打探一番,收集足够多的信息,之后再去见范志的父母家人,最后将两厢的说辞对比一下,来归纳出范志的为人,这样一来回头调查起来的时候也好以此来判断他生前与他人的交往,是否有与人结仇结怨的可能性之类。汤力应该是想要借着那句话提醒自己,就算范志在外人口中的名声有多么的不堪,家里人也会基于亲情、名誉等等方面的考量,对他的丑陋一面进行粉饰,不会主动暴露他的不足。
所以假如自己向方才的两个老太太打听了一大堆的说辞,结果到了范志的父母家人那里就都纷纷给推翻了,来一个概不承认,尤其是许多细节上的东西,人家一口咬定外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自己难道真的可以全然接纳那两个邻居老太太的说法,就直接认定范志的家人有所隐瞒,说了谎么?
换句话说,家人会出于亲情和名声的考虑,或多或少的去替自家成员遮掩,至于遮掩到什么程度,这个不好判断。同样的,邻居旁人也的的确确会听风就是雨的以讹传讹,口口相传,再加上一些主观的添油加醋,到最后原本的实际情况被夸大到了什么程度,也同样不好说。两边肯定都有水分,这样一来,用一个有水分的结论去印证另外一个有水分的结论,得到的答案必然也严谨不到哪里去。
所以再从邻居的口中继续深挖,似乎也就变得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了。
贺宁这么一想,心里面也转过了那道弯,汤力的观点是对的,虽然表达方式略微让人有一点吐血的冲动,但贺宁还是服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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