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客气了。”贝都维忙接过芦柑自己剥。
“你阿姨有点多愁善感,别理她。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刘水的爸爸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喝着茶,原本的满脸怒容已迅速转换成了热情的笑容,一双精明的商人眼睛上下打量着贝都维。这是贝都维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以前来刘水家玩只在照片上看见过。刘水的爸爸本人比照片上胖了一大圈,骨骼粗壮肚皮滚圆,秃顶也更加明显,毛发稀疏的头顶油光发亮。“刘水的哥哥高山你也认识的吧?”随即回头对楼上喊,“高山,高山,你弟弟同学来了,下来打个招呼。”
“来了。”楼上的房间里应了一声,随后听到“咚咚咚”,什么沉重物件敲击地面的声音。
“高山他怎么了?”贝都维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好奇怪。刘水皱眉不答,转身从厨房操作台上的刀架中抽出一把刀,切起刘水妈妈刚洗净的蔬菜来。
过了一会儿,高山拄着一副木头拐杖从楼梯上一翘一翘地下来了。高山人如其名,高大强壮地好像一座山一样,一张圆脸和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年纪轻轻已有点儿微秃的迹象。高山把格子衬衫的袖口高高挽起,一双大手拄着拐杖,宽松的居家中裤下面露出毛扎扎的结实小腿,右脚上绑着石膏。非常明显的,兄弟俩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就和他们分别随父母的姓氏一样。若仔细对比兄弟俩的容貌,两人的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相似,但兄弟俩的气场则完全不同。高山自信成熟,说话有信服力,往人群中一站不容忽视,颇具领导才能,而刘水则缺乏存在感,不管在谁的身边都像一个配角,也只有和同样瘦小的好朋友四眼汪并肩站在一起时才有些底气。
“啊呀呀,这不是小贝吗?好久不见长大成男人咯。我真高兴你今天能来。”高山爽朗地笑着,看起来心情极佳,“我的右脚脚趾骨折了,没什么大不了,都是医生要赚钱大惊小怪,非要上石膏。像我这么强壮的男人睡个一两天就好了。来,我带你见见我的朋友们。”
贝都维记忆中兄弟俩的感情一向很好,可今天哥哥骨折,弟弟非但不帮着搀扶,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刘水乒乒乓乓切案板的冷漠背后还隐隐透出一丝敌意。贝都维暗自纳闷,跟在行动不便的高山后头缓缓下楼。
“慢点慢点。”快到一楼客厅时一个戴帽子的男青年过来扶高山。
“来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弟弟的同学小贝。”高山介绍说,“小贝,这位是我们上戏表演系音乐剧班的前辈,王恩泽。也是我的好朋友,好搭档,我们话剧社的灵魂人物男一号。”
贝都维抬眼一瞧,好一个漂亮的男人。漂亮,是贝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形容词。此男生得唇红齿白,体格风流,一头长度及肩的黑发衬得一张俏脸皮肤雪白。让晒得跟包龙图似的贝都维相当不爽。擦,男人要这么白干嘛?再看看人家的打扮,头戴灰色细格纹贝雷帽,紧身白T恤搭配休闲小西装,五分水磨牛仔裤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藏青色帆布船鞋上一截露出的脚踝。浑身上下透着明星气质,倒像是为了舞台而生的。
平日里在学校贝都维总觉得自己算懂搭配的,比起丁涛永远洗不干净的大裤衩和周正明一板一眼的小衬衫时髦多了。本来今天出门前还想戴上顶红黑相间的棒球帽拗拗造型来着,后来纠结了半天怕开车遮挡视线最终放弃了这顶“潮流单品”。现在见了人家王恩泽这一身潮的呀,直庆幸自己没戴,不然自己的棒球帽和人家拉风的贝雷帽一比,顿时就逊毙了。
“哪里哪里,高社长才是我们追梦人话剧社的中流砥柱,导演系毕业的他能编会导,偶尔还客串演出,最近专攻音乐剧,写得一手好剧本。”王恩泽好听的男中音字正腔圆带有舞台腔,一开口就能把声音传得很远。
忽然一阵香气袭来,一位身形苗条的美女挤进了三人说话的圈子。妆容精致的她留着厚厚的齐刘海,头发盘成个丸子在头顶,身穿一条性感的黑色包臀裙,半裸的手臂和后背上,黑色蕾丝花朵像纹身般妖娆。她一手搭在王恩泽的肩头,娇声说道,“哟,高山怎么还雪藏了个这么阳光的小弟弟在家里呀?我们团正缺人手,不拉进来演演男主角可惜了呢。”
“这是我们剧社的女一号,丁香姐。她和恩泽在我们上戏都是毕业前就出了好几部大作品的风云学长学姐。”高山介绍说。
“唉呀,一看见小帅哥就不要我演对手戏了呀?”王恩泽佯装伤心,“和丁香姐姐对戏,小心她发起脾气来生吞活剥了你哦。”
“呸,什么丁香姐姐,把我叫老了,我还不是和你一届的。再说我哪儿有什么脾气,从来都是温柔可人的好吗?小贝来,这边坐。”丁香嗔怒拍打王恩泽的肩,还顺势轻掐了他一把,转而拉贝都维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也一屁股紧挨着贝都维坐了下来。
贝都维不自在地往沙发另一边挪了挪,丁香真是人如其名,怎一个香字了得,浓烈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鼻子,教人不敢直视。贝都维一向自信应付女生得体自如,回想逗问那个满脸通红递上巧克力的学妹时,内心各种小得意,“同学你哪个专业的呀?”“同学你大几呀?”“同学你叫什么呀?”然后坏笑着欣赏人家小姑娘一溜烟逃走的可爱背影。可眼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既美艳又老练,与校园里的女生大大不同,面对这样的女人贝都维明显感到底气不足,不由自主地就忸怩了起来。而贝都维越害羞,那丁香就越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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