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迷城_熊红文【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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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炜站在一旁说:“什么叫你记不住啊,本来就是你干的事,还需要记吗?”

  钟天崖说:“你这笔录上说是我开车肇事,我抵赖拒赔,我拿的刀,我杀的人,这都和事实不符嘛!”

  赵鸿飞以略带安抚的语气说:“行了,你要觉得冤枉跟检察官说去,先把我们这个程序走完。”

  接下来,钟天崖反复看了好几遍笔录,对笔录内容熟记于心了,赵鸿飞、邓炜在同步录音录像状态下,对钟天崖又作了一次审讯,钟天崖则完全按照笔录上的内容招了供,最后在笔录上签字、捺印。

  审讯完毕,赵鸿飞叫邓炜关上同步录音录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叫邓炜派人将钟天崖关进了北昌市第一看守所。

  两个死囚犯

  2月5日上午11点,钟天崖被关进看守所。由于钟天崖涉嫌故意杀人,可能被判死刑,因而被关在重刑犯监区,这里关的都是可能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的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

  钟天崖关的这个监号,还有两名抢劫犯刘小兵、张义。刘小兵看上去就20来岁,身体很壮实,长得挺清秀,面相也挺和善,情绪比较乐观。张义看上去有50多岁,身体干瘦,面部很粗糙,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吃过不少苦。张义看上去也挺老实巴交的,但没有刘小兵那么乐观,感觉内心非常苦闷。钟天崖看他们都不像抢劫犯,很快便和他们聊了起来。

  钟天崖说:“我叫钟天崖。”

  刘小兵说:“我叫刘小兵,叫我小兵就行。”

  张义说:“我叫张义。”

  钟天崖说:“小兵,张哥,请多关照。”

  张义问:“你为啥事进来?”

  钟天崖答:“一个醉汉要杀我,我抓住他的刀,把他捅死了,公安定我故意杀人。”

  刘小兵惊讶地说:“你这是自卫反击呀,你不杀他,你就得被他杀死,你这不是太冤了吗?”

  钟天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唉,关键是没有目击证人,对方又死了,我说是他要杀我,公安不信啦。你呢?你是什么事进来的?”

  刘小兵说:“我是抢劫,抢了20多辆出租车。”

  钟天崖好奇地问:“为什么专抢出租车?”

  刘小兵答:“出租车好抢啊,每次就两三百块钱,司机也不会反抗。”

  钟天崖仍然不解地问:“每次就抢两三百块钱,那能有什么用?”

  刘小兵答:“我前两年染上了毒品,每抢一次就够吸一次的。其他东西像戒指、手机啥的,我都不要。”

  钟天崖问:“为什么不要?戒指、手机不是可以卖钱吗?”

  刘小兵答:“那些东西我又卖不了几个钱,结果人家损失挺大的,特别是手机,里面有好多信息、照片啥的,何必呢。”

  钟天崖点了点头,说:“你还挺为别人着想的。”

  刘小兵说:“我实在是被毒品逼的,但我抢了这么多次,从不伤人,也碰到有的司机硬是不给,跟我反抗,我也就算了。”

  钟天崖疑惑地说:“我看你身体这么壮实,也不像吸毒的。”

  刘小兵说:“我在这已经关了五个多月了,把毒瘾也戒了,能吃饭了,身体就恢复得特别快。”刘小兵说到这里,开心地笑了起来。钟天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曾经被毒品逼得走上抢劫的犯罪道路,如今能逃脱毒品的魔爪,这对他来说相当于获得了一次新生。

  钟天崖也笑了笑,为刘小兵感到高兴。在钟天崖看来,这个有着20多次抢劫犯罪行为的重刑犯,就像邻居家的一位小伙伴,其实挺善良可爱的,是毒品残害了他,逼迫他走上了犯罪道路。

  和刘小兵聊完,钟天崖又和张义聊了起来,他问:“张哥呢?你是什么事进来的?”

  张义一脸沉重地说:“我也是抢劫,不过我的罪重多了,我把人杀了。”

  钟天崖问:“杀死了?”

  张义点点头,说:“杀死了。”

  钟天崖好奇地问道:“抢了多少钱?”

  张义叹了口气,说:“15块。”

  钟天崖感到很惊讶,脱口说道:“15块?!”

  张义解释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她喜欢炒股,我以为她家蛮有钱的,那天就下手了,把她活活砸死了,结果在她家只翻到了15块钱,再拿了一个没用的翡翠戒指和一件旧灯芯绒大衣。抢完以后,我买了包10块钱的烟,只剩下5块钱。”

  钟天崖看张义不像是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人,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抢劫?”

  张义一听,皱紧了眉头,说:“我是农村户口,到城里来卖苦力的。我是租房子住,每个月要交租金,我老婆得了慢性肺结核,长年要吃药,我儿子正读高中,那天学校要交80块钱书费,我也拿不出来,我女儿技校刚毕业,找了家购物中心做销售,说要交500块钱押金,我也拿不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再向亲戚借了,平时家里吃的米都是乡下亲戚接济的。我觉得对不起老婆孩子,感觉身上这副担子好重,每天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钟天崖点点头,说:“张哥,我也是穷苦人出身,我理解你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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