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哦,我在执勤啊……在哪里?在我辖区里面的一个孤儿家里……对……他父母都出车祸去世了……是啊,很惨,所以我经常过来陪陪他……哪里哪里,给辖区居民送温暖是我的责任……开会?好好,我马上过来……”
三毛挂断手机,走过来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会儿说:“没发烧啊,怎么了,真生病了?脸色这么差?哦,是昨晚喝多了吧?”
我摇摇头,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下。
“所里要开紧急会议,我得赶紧回去,你要不舒服先睡一觉,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带……”三毛走到门口一边穿鞋一边说,等他打开门走出门外,又回过头对我说道,“快去睡一会儿养养精神,晚上还有约呢!”他朝我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现在播报国际新闻,驻阿富汗美军出动无人机轰炸了一处当地居民聚集点,该聚集点当时正在举行一场婚礼,当场被炸死平民50多人。美军声称这一军事行动是针对阿富汗塔利班的领导干部,但据当地居民介绍,袭击发生时当地根本没有塔利班武装分子,当地人声称美军是比塔利班更凶残的恐怖分子……”
电视上一个头缠白布的阿富汗男人正跟记者激动地说着什么,在他身后,躺了一地盖着白布的尸体,镜头掠过尸体上方,凹凸的人类轮廓在白布下面若隐若现,我觉得脊背一阵一阵发凉,赶快把电视关了。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道长的电话。
“喂……阿源?”道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嗯……那个……晚上能到我这来一趟吗?”
“行!”道长愣了一下,紧接着干脆地回答。
我坐在院墙的阴影里翻看着道长留下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就像是一个深邃繁杂的迷宫,里面充斥了大量晦涩难懂的语句、符号、咒语。
我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红色墨水写着一段我看不懂的文字,这段文字下面有一段用汉字书写的小字,大概是这段外文的翻译——
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
相互残杀发生了,
它发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
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这段文字写于大半年前,那个时候除了少部分消息灵通的人,普通老百姓还对感染者一无所知。我继续往下翻,后面是一大沓资料,一些报纸的简报,还有一些网页新闻的打印稿,它们被道长分门别类地用胶水粘在笔记本上,我随手翻了几张——
苏格兰“感染者”逛大街脑炎药物副作用让病患突变;美惊现“兔热病”感染未知细菌或具传播性;香港葵涌夜现咬人“感染者”;日本一男子发狂翻入小学半裸追逐学生;美国开办感染者对抗训练营……
每一条都有准确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件发生的详细经过,这些新闻在危机前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被淹没于浩如烟海般的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之中,它们被归于奇闻易趣一类,被塞在各种报纸、网站毫不起眼的角落,除了类似道长之类的有心人,其他人几乎不会看上一眼。
“阿源,看书呢?”刘国钧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夸张地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走过来。
我没理他,我虽然不像三毛那样极度的讨厌他,但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如果他不是李医生的丈夫,我们只怕早已把他扔出去喂食尸鬼了。
我合上笔记本,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枪,用一块真丝的围巾沾了点机油,细细地擦拭起来,那个著名的四轮马车标志立刻沾染上一层油腻的黑色。
“又搞到了一支枪?好啊,我们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源哥你真是英明神武啊……”
此人大概在危机前训练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无论别人如何冷脸相对,他都岿然不惊,甚至是甘之如饴。
“刘主任,今天腿好些了吗?”我斜着眼睥了他一眼,揶揄道。
“呵呵……”刘国钧讪讪地笑着说,“没……没呢,坐骨神经痛,这天一冷啊,就痛得更厉害,你看这,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哟,那晚上爬墙可利索的很!”这家伙有一次深更半夜想从窗户爬进我们堆放物资的库房,正好被出来上厕所的三毛逮了个正着,虽然他一再坚称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响动想进去查看,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一定是想进去偷吃食物。
“嘿嘿……嘿嘿……”刘国钧见我一点也不给他面子,脸上却也不恼,只是没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往屋里走去。
这时小凯西正好两手提着一只塑料桶从房里走出来,她脸上努着劲,身子往一边倾斜,显然手里的塑料桶重量不轻。
刘国钧连忙跳着脚往旁边一让,赶紧避过蹒跚而行的小凯西,那一瞬间,他的脚步显得灵活无比。
“没长眼睛?你个吃白饭的赔钱货!”刘国钧恼怒地推了小凯西一把,小凯西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刘国钧气呼呼地进了门,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小凯西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那只塑料桶也倒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小凯西蹲在地上小手四处拢着,把那些东西重新扔回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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