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没去帮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能获得无限宠爱的时代了,她们必须尽快地成熟,学会一些基础的求生技能,这样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事实上小凯西学得非常快,从我们在学校里找到她的那天开始,她就从来都没有哭过,也没有追问过自己的父母去哪儿了。她似乎比成年人更迅速地了解了这个世界,从第一天开始,她便试图给大人帮忙,她帮陈阿姨打扫卫生,给炉子烧火,跟着冯伯学习编绳子……她似乎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成为一个对团队有用的人,才能在团队里待下去。
“陈源叔叔……”凯西经过我身边时奶声奶气地叫了我一声。
“哎!”我应了一声。
她还是双手提着塑料桶,艰难地走过我身边,我看了一下桶里的东西,是我拿回来的那些发芽的土豆,被顺着芽头切成了小块。
我暗叹一口气,叫住她:“凯西……”小凯西回头看着我,我朝她招招手说,“过来。”
凯西放下手里的塑料桶,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没人,才从兜里拿出昨天藏下来的那块巧克力,把它放到小凯西的怀里:“拿着,别让别人看见。”
小凯西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又看看巧克力,愣了一会儿后才轻轻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把巧克力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带,又放下衣服遮住,接着她又拿起那只对她来说沉重无比的塑料桶,艰难地往前挪去。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冯伯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拿着几根短木棍,另一边腋下夹了一卷塑料薄膜,出了门以后,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对已经走远的凯西喊:“小凯西,就那儿,别往前走了。”
凯西听见冯伯喊,连忙把手里的塑料桶放下,然后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气。冯伯转头又看见我,便又喊:“阿源,过来帮帮忙。”
“好!”我连忙把枪别到自己的裤腰带上,向凯西那边走过去。看得出来这里的地已经被翻了一遍,又洒了一些水,泥土黑黑的有些湿。
冯伯走过来把塑料桶里的土豆块捡了几块出来,然后蹲下身子,在土里挖出一个大约十厘米深的土坑,再在上面盖上浮土。我和凯西也照着冯伯的样子把那些土豆块种了下去。
“冯伯,这土豆要多久能收啊?”我问。
“风调雨顺的话,大概三个多月。”冯伯回答。
我心里算了一下,大概要十二月初才能收获了。
“也不知道今年天气怎么样,如果上冻早的话,可能收不上来,毕竟现在种有点晚了……”冯伯顿了顿,叹了口气又说,“要是有胡萝卜就好了,那玩意儿好种,土豆太挑地,现在没化肥,地力不够,又容易得病,不好伺候,胡萝卜不长虫子,还长得快……”
冯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手里也没停,不一会儿桶里的土豆块便全部种完。接着他把刚才拿来的四根木棍插在土豆地的四个角上,然后把那卷塑料薄膜分别绑在木棍上,就像是给土豆搭了个窝棚。
“冯伯,这又是干吗呢?”我一边把薄膜的一角绑在木棍上,一边问冯伯。
“一来能给土豆挡点阳光,减少地里的水分蒸发,现在拿水可不容易啊……二来,这不入秋了吗,早晚凉,白天热,早上就会出露水,秋雨也马上就会下来,这张膜可以用来收集这些天落水……”
“冯爷爷,你懂得真多……”一边的小凯西脆生生地说道。
冯伯满足地呵呵笑了几声,点着头说道:“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以为这些活计都没用了呢。”
等我们干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我站到了铁门旁边,不时地通过观察窗往外面看,每一分钟都为出门在外的三毛他们感到担忧,幸亏他们没让我担忧太久,在西边的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之前,他们四人的身影在观察窗上露了出来。
我打开铁门向他们迎去,三毛看到我,展颜一笑,右手高高抬起冲着我说道:“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我朝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看去,只见是两只还在不断扑腾着翅膀的鸽子。
“有肉吃了?!”我欢呼一声。
三毛却扑哧笑了,晃着脑袋说:“这么丁点肉,咱们十多个人吃哪够?”他一转身指着身后的王大力说,“咱们这有位鸽子养殖专家,他说鸽子很好养,还能自己出去找吃的,长肉也快……非得让我们爬二十多层去抓鸽子,李医生还差点让感染者给咬了!”
“真的?”我接过大力手里的独轮车,难以置信地说。
“呵呵……”王大力搓着手腼腆地笑着说,“试试,我在农村的时候养过,我们村有个国家扶贫计划,就是教大家养鸽子。”
这下大家连晚饭都不急着吃了,所有人,包括刘国钧都围了过来。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吃肉了,自从大范围停电以后,所有冰在冷库冰柜里的肉类在短时间内迅速地腐烂,城市里又没有圈养动物的场所,再加上最容易获得猎物的地方——各种水域,因为潜藏了太多的感染者,让人无法接近。这两个月来,我们只吃过一次三毛用棍棒打死的一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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