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口站着一名男子,身穿西装,戴着耳机,双手交握在裤裆前方,仿佛守门员正在防御任意球。男子肩膀宽阔,但不壮硕,一双受过训练的眼睛早已注意到哈利,这时正在打量哈利周围是否有什么必须留意的事物。男子显然是挪威安全局的,这也表示有警察署长或政府高官莅临现场。哈利朝男子走去时,对方上前两步。
“抱歉,这是私人宴会……”男子开口说,一看见哈利出示的证件便住了口。
“我不是来找你们长官的,老兄,”哈利说,“我只是来办公事,找一个人谈谈。”
男子点了点头,朝西装翻领上的麦克风说了几句话,让哈利通过。
歌剧院大厅是个偌大的圆顶空间,哈利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但仍认得出现场许多面孔,包括装模作样的媒体人、电视名嘴、体坛和政坛明星,以及掌控文化产业的幕后黑手。伊莎贝尔·斯科延说过她一穿高跟鞋就很难找到够高的男伴,哈利发现的确如此。她在众宾客间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被看见。
哈利跨过红绒索,穿过人群,口中不断赔礼,周围宾客手中的酒杯溅出白酒。
伊莎贝尔正在跟一个矮她半个头的男子说话,但哈利一看她逢迎色笑的神情,就知道男子的权势和地位都比她高。距离剩下三米,这时一名男子挡在哈利面前。
“我是刚才跟你同事说过话的警官,”哈利说,“我要跟她讲几句话。”
“请便。”安保人员说。哈利似乎在他口气中听见弦外之音。
哈利迈出最后几步。
“嗨,伊莎贝尔,”他说,看见她面露惊讶,“我没打断你的……政治生涯吧?”
“霍勒警监。”伊莎贝尔说,尖起嗓子笑了几声,仿佛哈利说了个只有自己人才听得懂的笑话。
伊莎贝尔身旁的男子立刻伸出手来,并多此一举地报上姓名。男子在市府高层摸爬滚打多年,可能早已学会必须给一般民众留下好印象,将来选举才能有正面回报,“你喜欢这出戏吗,警监?”
“有的地方喜欢,有的地方不喜欢。”哈利说,“戏演完了,我很高兴。我本来要回家,可是突然想到有几个地方我没搞清楚。”
“什么地方?”
“这个嘛,唐璜是小偷也是风流浪子,自然应该在最后一幕受到惩罚。我想我知道最后拖他下地狱的石像是谁,但我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谁告诉石像说可以在那个地方找到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哈利一转头,“伊莎贝尔你可以回答我吗?”
伊莎贝尔的笑容僵在脸上:“阴谋论总是很有意思,我也很想听,可是改天好不好?我正在跟……”
“我想跟她说几句话,”哈利说,看着男子,“您准许的话。”
哈利看见伊莎贝尔想提出异议,但男子很快就说:“当然可以。”然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面对一对急欲找人聊天的老夫妇。
哈利挽着伊莎贝尔的手臂,带她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你臭死了。”哈利双手按着她的肩膀靠在男厕门口旁的墙壁上时,伊莎贝尔啧了一声。
“我的西装在垃圾堆里打滚过好几次,”哈利说,看见他们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听着,我们可以采取文明的方式,也可以来硬的。你跟米凯·贝尔曼是怎么合作的?”
“去死啦,霍勒。”
哈利踢开洗手间的门,把她拖进去。
一名站在洗手台前、身穿晚礼服的男子吓了一跳,朝他们望来。哈利把伊莎贝尔摔在隔间门上,用前臂抵住她的喉咙。
“古斯托遇害的时候,贝尔曼就在你家,”哈利喘着气说,“古斯托的指甲底下有贝尔曼的血迹,迪拜的烧毁者是贝尔曼的亲信兼好友。你不从实招来,我就打电话给我在《晚邮报》的联络人,让这件事登上明天的报纸,然后我会把手上的线索全都摊在检察官的桌子上。好了,你说不说?”
“不好意思,”晚礼服男子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说,“请问你们需要帮忙吗?”
“妈的快滚!”
男子似乎震惊不已,可能不是因为听见这句话,而是因为这是伊莎贝尔说的。他拖着脚步离开洗手间。
“那天我们在打炮。”伊莎贝尔说,因为喉头被扼住而声音扭曲。
哈利放开她,从呼气闻出她喝了香槟。
“你跟贝尔曼在打炮?”
“我知道他结婚了,所以我们只是纯打炮而已。”她说,揉了揉脖子,“可是古斯托突然跑来,还把贝尔曼抓伤,最后被他丢了出去。你想跟记者说的话就尽管去啊。你一定从没干过有夫之妇吧?不过你可以想想这条新闻会对贝尔曼的老婆跟小孩造成什么影响。”
“你跟贝尔曼是怎么认识的?你的意思是说你跟贝尔曼和古斯托的三角关系只是纯属巧合?”
“你以为位高权重的人都是怎么认识的,哈利?看看四周,看看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些什么人。每个人都知道贝尔曼即将成为奥斯陆的新任警察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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