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朝少年走去。
“我要小提琴,零点二五克。”
少年看了看哈利,双手插在拉起拉链的连帽衫口袋里,点了点头。
“怎么样?”哈利问道。
“要等一下,boraz。”少年说话带有巴基斯坦口音,但哈利猜测他返回百分之百挪威血统的家庭吃妈妈做的肉丸时,就不会用这种口音说话。
“我没时间等你凑好几个人才去拿货。”
“放轻松,很快的啦。”
“我多付你一百。”
少年上下打量哈利。哈利大概知道少年心里在想什么:这个身穿怪西装的生意人经常用药,又生怕撞见同事或家人,简直就是只送上门的肥羊。
“六百。”少年说。
哈利叹了口气,点点头。
“Idra.”少年说完,迈步走去。
哈利心想少年的意思应该是要他跟上。
他们走过转角,穿过一扇打开的栅门,走进后院。管货的是黑人,可能来自北非,身子倚着一堆货板,正随着iPod播放的音乐节奏不停点头,一只耳朵塞了耳机,另一边耳机垂落一旁。
“零点二五。”身穿阿森纳队球衣的里克·罗斯说。
管货人从深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手掌朝下遮住,放到哈利手上。哈利看了看自己接过的东西,见是一包白粉,当中掺杂着细小的深色微粒。
“我有个疑问。”哈利说,将那包白粉放进外套口袋。
那两人立刻提高警觉。哈利看见管货人的一只手伸到背后,猜想他的裤腰带后方应该插着一把小口径手枪。
“你们有没有看过这个女孩子?”哈利拿出韩森家的全家福照片。
两人看了看照片,都摇了摇头。
“只要有人给我一条线索或传闻,什么都可以,我就给他五千。”
他们对望一眼。哈利静静等待。但他们只是耸了耸肩,目光又回到哈利身上。也许他们曾碰过类似的状况,有位父亲在奥斯陆的毒虫圈里四处寻找女儿,但他们却不够愤世嫉俗,没趁机发挥想象力去编故事骗赏金。
“好吧,”哈利说,“替我跟迪拜打声招呼,跟他说我手上有些情报他可能会感兴趣,跟欧雷克有关。如果他想知道,可以去莱昂旅馆找哈利。”
话才说完对方就拔出手枪。哈利猜得没错,那把枪看起来像是贝雷塔猎豹手枪,口径九毫米的短管手枪,棘手的玩意。
“你是Baosj?”
他说的是移民式挪威语,Baosj是“警察”之意。
“不是。”哈利说,用力咽下每次他面对枪口时涌上的反胃感。
“你说谎。你不用小提琴的,你是卧底警察。”
“我没说谎。”
管货人朝里克点了点头,里克走到哈利身旁,拉起他的外套袖子。哈利勉强将目光从枪口上移开。里克轻轻吹了声口哨说:“看来这挪威佬确实在用呢。”
哈利来这里之前,先拿缝衣针用打火机烧了烧,再深深插进前臂四、五处来回搅动,然后用铵皂在伤口处搓揉,制造出泛红的发炎效果。最后再用针去戳手肘的静脉,导致皮下出血,制造出大片瘀青。
“我还是觉得他说谎。”管货人说,双脚分开,双手握住枪柄。
“为什么?你看,他口袋里还有针筒跟铝箔纸。”
“因为他不害怕。”
“妈的什么意思?你看看这家伙!”
“他不够害怕。嘿,Baosj,拿个针筒给我们看。”
“你疯了吗,拉厄?”
“闭嘴!”
“轻松点,这么生气干吗呀?”
“看来拉厄不喜欢你叫他名字。”哈利说。
“你也闭嘴!现在就用你那包白粉打一管!”
哈利从未烧融或注射过毒品,至少没在清醒时做过,但他用过鸦片,知道步骤是什么:先将毒品烧成液状,再抽进针筒。这会有多难?他蹲了下来,把白粉倒在锡箔纸上,有些粉掉到地上,他舔了舔手指,用手指沾起掉在地上的粉末,抹在牙龈上,做足样子。小提琴跟他过去做警察期间尝过的其他白粉一样苦涩,但里头还含有另一种味道,一种淡淡的铵味。不对,不是铵。他想起来了,这味道让他联想到熟透的木瓜。他点燃打火机,希望有点笨拙的动作被解读为是因为有把枪指着他的头,所以才会紧张。
两分钟后,他把液体抽进针筒,做好准备。
里克恢复了黑帮式的酷样,把袖子卷到手肘上,双腿张开,双臂交叉,下巴微扬。
“打啊,”他命令道,扬起一只手掌,“不是你,拉厄!”
哈利看着他们。里克露出的前臂没有注射针孔,拉厄看起来有点过度警觉的模样。哈利左手握拳朝肩膀屈伸两次,用手指弹了弹前臂,将针头以正规的三十度角插进肌肤。他希望这个动作在不注射毒品的人眼中还算得上专业。
“啊……”哈利发出呻吟。
这动作专业到不会让他们多想针头究竟是插进了血管还是只插进肌肉。
哈利眼珠上翻,双膝一软。
这动作让他们真以为哈利达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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