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把我的话转告给迪拜。”哈利低声说。
他迈着蹒跚脚步来到街上,摇摇晃晃地朝西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卓宁根街才直起身子。
走到王子街时,迟来的药效才发作,这是由渗入血液中的毒品所带来的,它们在毛细血管中绕了一圈才抵达脑部。这感觉像是一种遥远的回声,来自毒品直接注入动脉所产生的冲击。哈利发现自己热泪盈眶,就像是见到了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爱人。他的耳朵充满的不是天堂般的乐音,而是天堂般的光亮。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这种毒品被命名为“小提琴”。
晚上十点,欧克林的办公室灯光都已熄灭,走廊上空无一人,但其中一间办公室里,楚斯·班森的双脚搁在桌上,计算机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的身体上。他押了五千克朗在曼城队上,眼看这笔钱就要飞了,这时曼城队却有个罚十八码任意球的机会,由卡洛斯·特维斯负责踢球。
他听见办公室门打开,右手食指立刻按下“离开”键,但已太迟。
“希望你不是用我的预算在看在线转播。”
米凯·贝尔曼在办公室里唯一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楚斯早已注意到米凯在一路升职的过程中,改掉了从小跟他在曼格鲁区一起长大所学来的口音。米凯只有在跟他说话时,有时才会用回原本的口音。
“你有没有看报纸?”
楚斯点了点头。由于无事可做,他已把社会版和体育版全都看完了。报上有许多关于议员秘书伊莎贝尔·斯科延的报道。自从《世界之路报》为她做了个名为“街头扫荡者”的专题报道后,记者开始拍摄她出席首映会或社交活动的照片。她被誉为扫荡奥斯陆街头毒贩的幕后推手,同时,她也以政治人物之姿开始活跃在国内政坛。无论如何,她所主导的委员会有了进展。楚斯发现,随着她受到在野党的支持,她的领口开得越来越低,在照片中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我跟警察总长私下谈过话,”米凯说,“她要指派我当警察署长,直接向司法部长报告。”
“靠!”楚斯喊道。特维斯的任意球踢到了球门横杆上。
米凯站了起来:“对了,你可能会想知道,乌拉和我下星期六邀请了一些人去家里。”
每次楚斯听见乌拉的名字,胸口就一阵刺痛。
“新房子,新工作,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露台还是你帮忙建的。”
帮忙?楚斯心想,妈的,你们家全都是我盖的吧。
“所以说,我们想邀请你一起来参加……”米凯说着,朝屏幕走来,“除非你有事。”
楚斯道谢并接受。从小时候开始,楚斯就同意当电灯泡,成为米凯和乌拉幸福生活的旁观者。他再次同意出席晚会,同时知道他在聚会上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自己真正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米凯说,“你记得我请你从接待处的访客登记簿上删去的那个人吗?”
楚斯点了点头,眼皮眨也没眨。米凯打过电话给他,说有个名叫托德·舒茨的人来警署提供有关毒品走私的情报,还提到有个警察是烧毁者。米凯担心托德的安全,因此要把他的名字从登记簿里删去,以免这个烧毁者就在警署任职,看见登记簿里的名字。
“我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他,可是没人接,我有点担心。你确定保安公司删除了他的名字,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来过吗?”
“我确定,警察署长,”楚斯说。曼城队再度展开防守,铲走了球,“对了,机场那个烦人的警监有没有再打电话来?”
“没有,”米凯说,“看来他接受了那只是马铃薯粉的事实。为什么你要问起他?”
“只是好奇而已,警察署长。替我跟你家‘女王’问好啊。”
“可以不要这样叫吗?”
楚斯耸了耸肩:“你不是都这样叫她吗?”
“我是说不要叫我‘警察署长’,还要过好几个礼拜才会正式任命。”
营运经理叹了口气。航空交通管制主任打电话来说飞往卑尔根的航班延误,因为机长没报到也没打电话,他们只好赶紧临时找人代替。
“舒茨最近状况不太好。”经理说。
“可是他连电话也不回。”主任说。
“我就怕这样,他可能用休假时间一个人跑去旅行了。”
“这我听说了,但现在又不是他的休假时间,我们差点就得取消航班。”
“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最近状况不太好,我会再找他谈一谈。”
“每个人都会碰到状况不好的时候,乔治。他这样害我得写一份详细报告,你明白吗?”
营运经理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放弃:“我明白。”
挂上电话之后,营运经理的脑海中浮现那天的画面:午后、烤肉、夏日、金巴利酒、百威啤酒、实习生直接从得州送来的大牛排。没人看见他和艾尔莎溜进卧室。她轻声呻吟。打开的窗户外传来的孩童的嬉戏尖叫声、飞机进场的轰然声响和无忧无虑的笑声,盖过了她的呻吟。飞机来来去去。托德说完另一则经典的飞行故事,发出响亮的笑声。托德的妻子发出低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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