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寡妇和郑寡妇都满脸通红,默然不语,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纷纷觉得难堪,一个个告辞,打道回府。
郑寡妇又把郑路生养了四年,等到郑路生十岁的时候,孙寡妇和刘老汉已经开始公开同居,还商量着把自己儿子接回来,把姓改了姓“刘”。这时候,知道郑路生是孙寡妇和刘老汉的人已经多了,当人面不说什么,背后全是议论,郑路生的性情也更加暴躁。
那一天,郑路生走在街头上,忽然听到有两个女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前面那个男孩儿是不要脸的老寡妇偷汉子生的,不敢在自己家里养,寄在他亲姐那里吃奶认娘,你说可笑不可笑……”说着,两个女人都吃吃的笑。
郑路生心中怒不可遏,从家里掂了菜刀出来,藏在衣服里,寻摸到那说他闲话的女人,跟到无人的偏僻处。
那女人发觉身后有人跟着,猛回头,瞧见了郑路生,又看见他手里提着刀,忍不住尖叫一声,郑路生便慌了,抢上去就是一刀,亏那女人闪躲了一下,没有被砍中要害,但是也吓晕了过去。
郑路生见那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死了,愣了片刻,暗忖道:“自己既然杀了人,就不能再在老家久留了!”
郑路生匆匆回到家里,拿了些钱,便逃了出去。
怕被老家的人追着,郑路生就假扮成了个要饭的,衣衫褴褛,邋邋遢遢,四处流浪,混迹江湖。
这一天,在浔阳江边,郑路生看见了个老叫花子,背着个大麻袋,腰上还挂着两个竹筒,眼瞧着他在街头蹲了下来,把麻袋口子解开,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大蛤蟆,然后又掏一个出来,接连掏了七只,一大六小,都趴在地上。郑路生不由得好奇心起,便走过去看。
却见那老叫花子又弄出来个小木椅子,摆在地上,喊了声:“上去!”
那大蛤蟆就跳上了椅子。
老叫花子又说:“坐好!”
剩余六只小蛤蟆就排成一排,趴在椅子下面。
老叫花子喝道:“教书!”
大蛤蟆鼓起肚皮“呱”的一声叫,底下六只小蛤蟆也跟着“呱”、“呱”的叫。大蛤蟆越叫越快,小蛤蟆们也叫的此起彼伏。
郑路生到底年纪不大,少年心性贪玩,瞧见这稀奇事儿,再不舍得走了,瞪圆了眼去看,别的小孩子也围了几个,蹲着看热闹。
那老叫花子见小孩子多了,就把蛤蟆重新装回麻袋里去。
小孩子们都嚷嚷道:“再玩一回!再玩一回!”
那老叫花子便把腰上的竹筒给解了下来,打开左边的,从里面倒出来一堆红色的蚂蚁,打开右边的,又从里面倒出来一堆白色的蚂蚁,都在地上乱爬。
那老叫花子手里拿着两杆小旗帜,一杆是红的,一杆是白的,老叫花子挥动红旗,叫道:“红兵布阵!”
红色的蚂蚁顿时整整齐齐排开来,列成一队,纹丝不动。
老叫花子又挥动白旗,喊道:“白兵布阵!”
白色的蚂蚁也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与红色的蚂蚁对峙。
老叫花子两手拿着红旗、白旗,交错挥动,嘴里说道:“穿阵!”
红色蚂蚁和白色蚂蚁顿时相向而去,彼此穿插,有条不紊,毫不慌乱,小孩子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穿插了几次之后,老叫花子收了小旗帜,把竹筒放在地上,蚂蚁们又都钻了进去。
小孩子们看的仍旧是不尽兴,嚷嚷着还要看,老叫花子说:“我的玩意儿没带完,谁想看的,跟我来。”
老叫花子起身走了,郑路生便跟了上去。
老叫花子一路走,小孩子们跟的渐渐少了,老叫花子越走越偏僻,最后只剩下郑路生和一个小女孩了。
郑路生慢慢的觉得心里不踏实,不想再跟着老叫花子走了,但是看见有个小女孩儿还在身边,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便继续跟着走了。
那小女孩儿本来也不想跟老叫花子走了,但是瞧见还有个男孩子在旁边,就不怎么觉得害怕了。
两个孩子跟着老叫花子走到了一个破院子里,还没看到新把戏,就被那老叫花子一人一个麻袋,给装进去了。
第二章 三十娘老娘倒绷孩儿
原来这老叫花子是个人贩子,专一靠玩把戏吸引小孩子,然后抓了回去再找买家贩卖的。
用麻袋装了郑路生和那小女孩儿之后,人贩子就将他们带进了后院的地窖里,怕憋死了,倒出来,用麻绳捆了。
人贩子爬出地窖,封住了地窖口,只留了个小缝隙,然后去找买家。
那小女孩儿吓得哭个不停,郑路生却默默无言,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看那小女孩儿哭。
那小女孩儿哭了半天,被郑路生看的不好意思,便停住了,问他道:“你看什么?”
郑路生说:“我看你哭。”
小女孩儿问:“你怎么不哭?”
郑路生反问:“哭有什么用?”
小女孩儿又问:“他为什么要抓咱们?”
郑路生说:“不知道。”
小女孩儿问:“他会不会杀咱们?”
郑路生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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