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景物是如此平和宁静,令人舒缓,怎么也不像是他想象中适合萨姆·科尔居住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事实上他对这个女人了解得很少。
他推开厨房的门走到了后门廊,边走边喝着矿泉水。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一道绊线。开始他没发现它,直到科尔几乎绊到它的时候他才看到。随后她的小腿刮到了绊线,虽然力量不大,但已经足够了。按理说他们是该被炸死的。只是触发引爆器和发生爆炸之间有一点点的延迟。普勒明白其中的原因。
也许是炸弹引爆器的装置不怎么样,敏感度比较差。或者是安装炸弹的家伙以为,你如果撞上绊线,就会被它绊倒在地。有两秒钟你会困惑不解。然后你从地上爬起身来,正好赶上炸弹轰的一声爆炸,你的脑袋就不知炸飞到了哪里。
仅就结果而言,普勒的确救出了自己和科尔的性命。但是他做得不够好,远远不够好。
我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我照以往的状态差多了。
离开了战场以后,你的感觉变得迟钝了。你遇事慢了半拍。
走下战场的他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时刻的到来。尽管如此,不承想这会带来如此脆弱无助的感觉。解决这种状态的唯一办法,事实上,就是回到中东,重新在纷飞的战火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然而我从心底里不愿回去了。六次出征,身上挂着许多枪弹和炸弹留下的伤疤,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差点就失去性命。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不想回去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成了懦夫?
几分钟后,科尔走了出来,发现普勒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刚才她穿的是宽松的便裤、短衫和一双平底鞋。现在科尔换上了V字形领口的淡蓝色无袖背心裙,脚上是一双后跟不到三厘米高的白色凉鞋。同那一身宽松的便装相比,普勒更喜欢她现在的装束。
科尔走过来同他并排坐在秋千上,叠起双腿时用手整理了一下裙子。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散发着茉莉和丁香的味道。她向后靠到秋千的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我们不是该走了吗?”普勒说。
“我给珍打了电话,说我们晚到一会儿。”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
“告诉她迟到的原因了吗?”
她睁眼看着他。
“没有,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对她说起这事。”
“我去邮局查了那份挂号邮件。”
她盯住他问道:“怎么查的?”
“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你不等着我去查?”
“有的时候,速度是一切的关键。而且邮局离我的旅馆果然只有三分钟的路程。”
普勒不禁微笑。科尔也报以得意的笑容。
“说说你查出了什么。”
“寄出邮件的是一家从事土壤检测业务的公司。”
“雷诺兹为什么要检测土壤?”
“我希望我知道答案。”
“如果那只小狗没有嚼碎和吞掉那份邮件,就意味着是回到现场杀了拉里·韦尔曼的那些家伙拿走了它。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他们怎么知道会有这么一份邮件?”
普勒喝完了瓶里的水,把瓶盖重新拧了回去。
“就像我说过的,他们可以用与我们相同的方式推断出邮件的存在。他们意识到是那个邮递员发现了尸体。为什么是他?除非他手里有份挂号的邮件,需要有人来签收。这是邮差去他家的唯一原因。那么挂号邮件里有什么?他们决定回来查一查。不知道究竟能查出什么,不过他们认为值得冒险一试。”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发现邮件?”
普勒说:“也许他们能够获得一些内部的信息。”
“我真不能相信,在我的警察当中竟然有人吃里扒外。”
“我没说事实肯定如此。我的意思只是,你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那么刚才的炸弹呢?”
“事实上我宁愿把它看成是一个好兆头。”
“意思是你已经让一些人坐立不安了,就像司法官说的?”
“是的。”
“如果这件事同谋杀案确实有联系的话。你把迪奇和他那个大块头朋友惹火了。”
“你真以为他们会用炸死我的方式进行报复?”
“不,你也许是对的。”她再次合上双眼,将脑袋靠到秋千的椅背上,用手揉着太阳穴,脸上做出了苦相。
“我到现在还没问你怎么样了,”普勒柔和地说,“我把你撞得不轻。你没事吗?有没有脑震荡的症状什么的?”
“我没事。你当时撞得我上不来气,不过这比其他结果还是强多了。”她睁开眼睛,用指尖轻轻地抚摸一下普勒的小臂,没再把手挪开,“而我还没说谢谢你呢。”
“当时的光线太暗了。如果有阳光照在上面,那种绊线会反射出光亮,通常人就能发现它们。所以塔利班和基地那些家伙愿意把压板和其他引爆装置用土埋起来。”
“我根本就没看到它。”她倾过身子,在普勒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普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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