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伊坐在别克云雀车的驾驶座上,手握酒杯,车子没有发动。我打开门时,他迅即举枪,看到是我,又把枪放到一边。我往水泥地前进两步,伸手去抓副驾驶侧的车门。车门没锁,我打开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贝克,你要干吗?”霍伊醉意模糊。
我大动作靠向椅背。“叫格瑞芬·史柯放了那个孩子。”我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语气并不坚定。
“收买、贿赂、敲诈,随你怎么说。霍伊,我知道真相了。”
“你知道个屁!”
“那晚在湖畔。”我说,“你说服伊丽莎白不要去报警。”
“这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但我很好奇,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怕他们会杀了她,还是怕会牵涉到你自己?”
他的眼神无力地飘向我,“如果不是我说服她逃跑,她早就没命了。”
“的确。”我说,“算你走运,一举两得。既救了她的性命,也让你自己免于牢狱之灾。”
“我干吗要坐牢?”
“难到你不承认自己拿了史柯的好处吗?”
他耸耸肩,“你以为,只有我拿了史柯的钱吗?”
“不止。”我说。
“那别人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紧张?”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
他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又四下里找酒瓶,倒了一杯。“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
“你知道伊丽莎白在调查什么吗?”
“布莱登·史柯的非法勾当。”他说,“色情交易、未成年少女、毒品。那个家伙坏到家了。”
“还有呢?”我说,试图止住颤抖。
“你要说什么?”
“如果她继续调査下去,可能会发现一起更大的罪行。”我深呼吸一口,“对吗,霍伊?”
他脸一沉,转过身,目光穿过挡风玻璃。
“一起谋杀案。”我说。
我努力地想跟上他的视线,但只看见希尔斯工匠牌的工具整整齐齐地挂在木板架子上。黄黑色握柄的螺丝起子依照大小排开,平头放左边,尖头放右边,中间有三个坂手和一个铁锤隔开。
我说:“伊丽莎白不是第一个想举报布莱登·史柯的人。”我停顿一会儿,等霍伊转向我。他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我在他眼里看见答案,他不眨眼也不掩饰。我看清楚了,他心里很清楚。
“霍伊,是你杀了我父亲吗?”
他灌了一大口酒,用力吞下。一些威士忌洒到他脸上,但他并没有举手去擦。“比这更糟糕。”他说,闭上双眼,“我背叛了他。”
我满腔怒火,但声音却出奇的冷静,“为什么?”
“得了,大卫,你现在一定都知道了。”
怒火再度闪过。“我父亲为布莱登·史柯工作——”我开口说。
“不只如此。”他突然插话,“格瑞芬·史柯还要你父亲调教布莱登,他们并肩工作。”
“像跟伊丽莎白一样。”
“对。”
“我爸和布莱登共事之后,才知道这个人人面兽心,是吗?”
霍伊只顾自己喝酒。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继续说,“不敢说出事实,但又不能袖手旁观,因为罪恶感而饱受煎熬,所以,他死前那几个月才会那么沉默寡言。”我的心中想起被恐惧、孤单包围的无路可走的父亲。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这些?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的痛苦?为什么我没有伸出援手?为什么我没有做点什么帮助他?
我看着霍伊,我口袋里有枪,很简单,我只要拔出枪来,扣动扳机。砰!消失了!只是经验告诉我,这样做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继续说。”霍伊说。
“终于有一天,爸爸下定决心,要把实情告诉朋友,不是随便哪个朋友,而是一名警察,在歹徒横行的城市里保护民众的警察。”我血液沸腾,即将爆发,“就是你。”
他的表情瞬间转变。
“到目前为止,我说得对吗?”
“差不多。”他回答。
“是你去史柯那里告密的,是吗?”
他点点头,“我以为他们会把他调离岗位什么的,只要让他和布莱登保持距离就好,从来没想到……”他做了一个怪表情,声音里可以听出他也厌恶自己这样为自己辩护。“你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是梅尔·巴特拉这个名字。据说,他是我父亲车祸的目击证人,但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也是史柯的手下。”父亲的笑容从我面前闪过,我握紧了拳头。“还有,你骗我说,你救了我一命。”我继续往下说,“你杀了巴特拉和沃夫之后,的确曾回到湖边,但不是为了救我。你只是跑过来查看,眼看我一动不动,就以为我死了。”
“我以为你死了。”他重复道,“但我不希望你死。”
“文字游戏。”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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