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十分清晰直白的线索的引导下,陪审团很快就给出了判决:杰拉尔德·丹佛公爵犯有蓄意谋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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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彼得·温西的上一份工作,《谁的尸体?》中的案件。
(2) 科西嘉人一般都很热情,热爱自由,重视友情和家庭,而且争强好斗、血性十足、有仇必报,因此科西嘉人独创了vendetta(族间仇杀)一词。科西嘉人每次面对仇人,只要向对方说出这个词,就要追杀对方一生直到成功报仇为止。
(3) 彼得勋爵在《泰晤士报》上阅读到的报道,尽管在实质内容上与帕克当时在案发现场所作的速记是一致的,但还是经过了报道记者的修正、润色并加进了自己的理解。——原注
(4) 来自于新闻报道,而不是帕克的记录。——原注
第二章 一只绿眼睛的猫
这里有一条猎犬,
它将灵敏的鼻子贴在地面上嗅闻、搜寻。
——《酒、狗、酒》
有的人认为早餐是一天中最好的一顿饭。精力不那么充沛的人,则认为早餐是一天中最糟糕的一顿饭;而一周所有的早餐中,星期日的早餐无疑是最糟糕的一顿。
一群人聚集在里德斯戴尔的早餐餐桌前。如果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没有人会同意那顿早餐可以称作甜蜜的茶点或者圣洁的至爱。餐桌前唯一看起来似乎既不生气也不窘迫的人是尊敬的弗雷德里克·阿巴斯诺特先生,他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心一意地试图将熏鲱鱼的骨刺一下子全部挑出来。出现在公爵夫人餐桌上的这条普通的鱼,暗示着这一家人正处于混乱状态。
丹佛公爵夫人正在倒咖啡,这是她让人感到不自在的习惯之一。早餐迟到了的人会因此而可悲地意识到自己的懒惰。这个有着优雅脖颈、修长身形的女人,会一丝不苟地打理自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照顾她的孩子。她一直都显得从容不迫,从来没有人看到她发过火,但是她会让你充分地意识到她的愤怒。
陆军上校马奇班克斯及其夫人并肩坐在一起。他们俩长得并不出众,相处时相敬如宾。马奇班克斯夫人没有表现出不悦,但是在公爵夫人面前显得稍稍有点儿窘迫,因为她无法表达她的伤心。如果你替一个人感到伤心,那么你可以说“可怜的人儿”或者“可怜的家伙”。但是很明显,你不能称呼公爵夫人“可怜的人儿”,你不能恰当地表达对她的同情、怜悯。这个念头使得马奇班克斯夫人感到紧张。而上校是觉得既窘迫又愤怒——关于窘迫,是因为当这个屋子的主人因为谋杀罪名被拘捕的时候,你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屋子里的沉默;而愤怒是模糊的、潜意识的,就像是受伤的动物的反应,因为这样糟糕的事情将狩猎季节的欢乐气氛驱散殆尽。
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不但显得不悦,简直有点儿愤怒了。还在少女时期,她就把“做什么都要诚实”作为座右铭写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她总是认为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那些不好的事情上是完全错误的行为。即使到了中年,她仍旧下定决心要无视那些报纸新闻头条,例如“克里科伍一学校老师遭受攻击”、“酗酒,死于一品脱烈酒”、“花七十五英镑就可以获得一吻”、“她叫他老公”这样的新闻都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她说她完全不明白看到这样的新闻会有什么好处。她很后悔在公爵夫人缺席的情况下同意了里德斯戴尔之行。她从来都不喜欢玛丽小姐,认为她是让人反感的现代独立年轻女性的典型;另外,玛丽小姐战争期间在伦敦做护理工作时曾经与布尔什维克主义者有过接触,而这样的事情对于上流社会来说,是有辱尊严的。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也完全不关心丹尼斯·卡斯卡特上尉,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外表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当然,因为佩蒂格鲁·罗宾逊先生想来里德斯戴尔,佩蒂格鲁夫人也只能随行。但是,她也不应该被牵扯进这样不幸的事件中。
佩蒂格鲁·罗宾逊先生也十分气愤,原因很简单,来自苏格兰场的侦探不接受他帮忙查看房子和地上脚印的建议。一个在这种事情上富有经验的人——佩蒂格鲁·罗宾逊先生曾经是郡级地方法官——却被排除在外,得听从他人的安排。这个人不但长得比他矮,居然还命令他从花房里出去,当时他正在那里根据玛丽的说法推想事件的整个过程。
这种愤怒和尴尬的气氛,反而淡化了因为侦探在场而被强化了的悲伤氛围。侦探是个十分年轻的人,身穿斜纹软呢西服,挨着莫伯斯律师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吃着咖喱饭。侦探是星期五从伦敦赶来的,与巡官克雷克斯意见不一致。他已经阻止了这场审讯,如果这场审讯是公开进行的,那么公爵就有可能避免被拘留。他非正式地扣押了这群不幸的人,因为他想重新审查每一个人,所以他们要困在一起度过这个让人讨厌的星期日了。在被证实了是彼得·温西勋爵的一位好朋友之后,他的冒犯行为完美结束,其结果就是他被安排在看守人的棚屋里睡觉,早上到这里吃早饭。
莫伯斯先生上了年纪,而且消化不好。他于星期四晚上迅速赶来了。他认为审讯过程极不妥当,他的委托人在那里完全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试图找到伊佩·比格斯先生,后者整个周末都不见人影,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口信。莫伯斯先生正在吃一些干的烤面包,侦探喊了他一声“先生”,然后将黄油递给了他。侦探之前就赢得了莫伯斯先生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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