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言疑云_[英]多萝西·利·塞耶斯【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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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西勋爵返回里德斯戴尔时,发现一位新访客正坐在茶几旁等他。彼得一进来,他立刻站起来迎接。这人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伸出的手漂亮、富于表现力,像演员一样优雅。他不是演员,但是在戏剧性情节的营造中,他发现自己的手比演员的还要管用。他健美的体形、聪慧的头脑、善于变化的面部表情给人深刻的印象。他的五官几乎完美无缺,眼神冷酷无情。老公爵夫人曾经描述过此人:“伊佩·比格斯爵士,全英格兰最英俊的人,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抵抗他的魅力。”事实上,他今年已经三十八岁,是位黄金单身汉,以能言善辩、文雅和善着称,但是对于对方证人则是毫不留情,会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他不太为人所知的爱好是养金丝雀,除了它们的歌声,他对其他音乐毫无欣赏的细胞,当然他还喜欢听讽刺时事的滑稽广播剧。他以优雅得体、控制自如、令人着迷的声音回答了温西的问候。冷嘲热讽、嬉笑怒骂、义愤填膺,这些都是伊佩·比格斯在法庭上通常会表现出来的情绪,法官和陪审团的意见会因之而发生改变。谋杀者变得无辜,有罪者获得自由,总之,鼓动别人,他自己则冷静如磐石。温西向伊佩·比格斯爵士表达了见到他的欣喜之意,声音在对比之下比往常显得更加嘶哑、吞吞吐吐。

  “你刚从杰里那里来?”他问,“弗莱明,来点儿新鲜面包。他怎么样?还好吗?简直没法想象像杰里这样的人遭遇到这种情况会忍受得了。你知道,我宁愿被关在里面的人是我,只是我讨厌自己被监禁,只能看着其他的傻子把我的案子搞得一团糟,当然不是指莫伯斯和你,比格斯。我是指我自己——我是指如果我是杰里,那个处于我这个位置的人,你能明白吗?”

  “我刚跟伊佩爵士说,”公爵夫人插嘴道,“他必须让杰拉尔德说出那天早上三点他在花园干什么。如果当时我在里德斯戴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当然,我们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我们不能期望陪审团也这么认为,下等社会对这样的事情都怀有极大的偏见。如果杰拉尔德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必须说出真相,那是十分荒谬的。我想他从来没有好好思考过。”

  “夫人,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劝服他,”伊佩爵士说,“但是你要有耐心。你知道,律师总喜欢小秘密。哦,如果所有的人都现身并且陈述事实,所有的事实——只有真相,没有别的展现出来,那么我们都应该退休去贫民院了。”

  “卡斯卡特上尉的死太神秘了,”公爵夫人说,“但是我想他的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对于我的小姑子来说也是这样。”

  “我想你没法让他们认为这是‘天降的祸福,神的旨意’,是不是,比格斯先生?”温西勋爵开玩笑地说,“想与我们家族联姻所遭受的裁决,啊?”

  “我听说过更加匪夷所思的裁决,”比格斯冷淡地转过身,“如果你能跟陪审团这样建议,那就太有趣了。我记得在利物浦巡回审判庭(6)曾经——”

  他巧妙地将大家带到一种微妙的追忆往事的气氛中。温西勋爵看着火光中他雕像般轮廓清晰的侧面,想起了铜雕《特尔斐的驾车人》——他俨然一副准备侃侃而谈的架势。

  直到晚饭后,比格斯爵士才和温西展开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公爵夫人已经就寝,这两个男人单独待在书房。彼得穿着晚礼服,在本特的服侍下显得比以前更加散漫和愉悦。他叼着雪茄,窝在一张大椅子里,深陷于静默之中。

  伊佩·比格斯爵士抽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大约半小时后,他似乎拿定了主意,粗暴地将旁边的一盏台灯猛地打开,灯光直射在彼得的脸上。他坐到彼得的对面,开口说道:

  “现在,温西,我想知道你已经知道的事实。”

  “你想知道?”彼得说着站起来把台灯关掉,将它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但是没有绝对有力的证据。”他露齿一笑,加了一句。

  “我可不介意这些,只要你人清醒就行。”比格斯泰然自若地说,“现在马上就说。”

  温西勋爵将雪茄移开嘴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小心地将雪茄翻过来朝上,认定烟灰还能在表皮上坚持一两分钟不落下,在静默中又抽了两口,直到烟灰即将塌落,才又将雪茄拿开,让烟灰一股脑集中落在烟灰缸的正中央,然后开始他的陈述——除了手提箱事件和本特从艾伦那里获得的信息,其余的全盘托出。

  伊佩爵士仔细聆听着彼得的陈述,不时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而彼得被他讯问证人的表情折磨得十分不耐烦。伊佩先生做了一点儿笔记,而当彼得结束的时候,他轻敲着笔记本,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想我们用这个也可以了结案子,”他说,“即使警察找不到那个神秘人。当然,丹佛的沉默也是一个尴尬复杂的情况。”他将眼睛微微眯起来一会儿,“你说你已经让警察去找这个家伙了?”

  “是的。”

  “你对警察的印象不大好吧?”

  “不是针对这一方面。这是他们的职责,他们拥有一切便利设备和手段,可以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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