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认识这张脸。我记得她眼神中的忧郁,但是仅此而已。我把钱夹子放回了拉尔夫·辛普森的夹克里,然后把那张照片收好。
当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正躺在床上。她的裙摆撩了起来,放在膝盖之上。在玫瑰色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身体好像在燃烧。她闭着眼睛说:“嘿,这房间让你联想起什么吗?”
她的发梢也好似在燃烧。她上扬的脸颊上,面无表情,苗条的身躯像是祭坛上,正待焚烧的祭品。
我穿过房间,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红色的灯光透过我的手掌,我看到自己手掌下的骨骼。
“睁开眼睛。”
她微笑着睁开了双眼。
“你看到了,对不对?”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对我狡黠地笑着说,“天堂祭坛上的祭品。像是小说《萨朗波》中的场景。”
“你果真是读了不少书嘛。”我感慨地说。
我的手仍然放在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肩头上,我能够感觉到她古铜色的躯体。她转过身来,把我拉向她。她的双唇炙热地落在我的面颊上。
“发生了什么?”艾伦·塔格特在门口问道。脸上的红光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暴躁,但是,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那招牌式的似笑非笑。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好笑。
我站起身来,抚平我的外套。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我很久没有碰过像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这样、年轻有活力的身体了。她让我血脉贲张,像是赛场上狂飙的马儿。
“你大衣口袋里,硬邦邦的是什么东四?”米兰达·辛普森小姐随口转移了话题。
“我带着枪。”
我拿出了那张昏暗的女人照片,给他们两个人看。
“你们以前见过她吗?她自己的署名是‘费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艾伦·塔格特摇头说。
“我也没有见过。”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说。她微笑着,用眼睛的余光看他,仿佛刚刚获得了一场胜利。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正在利用我来刺激艾伦·塔格特,这让我十分恼火。这红色的房间也让我十分恼火。你仿佛进入了一个疯子的大脑里,你看不到外面,除了它本身颠倒的影像,你什么也看不到。
我走出了房间。
第05章
我按响了门铃。一分钟之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浑厚的声音:“请问你是哪位?”
“卢·阿彻。这时候,莫里斯·克拉姆先生在家吗?”
“在。请上来吧。”话筒里传来了门铃的声音,她开了公寓大堂里面的门。
我走到楼梯尽头时,她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那个女人的身体发福、一头掺杂着银丝的金发,脸上洋溢着美满婚姻的幸福感。
“好久不见。”我冲她挤了挤眼睛,但是,她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
“莫里斯今天起得比较晚,他还在吃早饭。”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莫里斯·克拉姆是一名夜班专栏记者,他的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五点。
他的太太领着我,穿过一个起居室兼卧室的房间,里面堆满了纸张、书籍,还有一张还没有来得及整理的单人床。
莫里斯·克拉姆身穿睡衣,坐在厨房的餐桌前,低头瞪着桌子上的两个煎鸡蛋。煎鸡蛋也好像一双眼睛一样地瞪着他。
莫里斯·克拉姆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个子男人,一双锐利的黑眼睛,隐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而他的大脑,简直是一个储藏了整个洛杉矶重要数据的索引目录。
“早上好,卢。”莫里斯·克拉姆没有起身。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对他严肃地说:“嘿,伙计,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对我来说是早晨。时间是个相对的概念。”莫里斯·克拉姆毫不介意地说,“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说过——夏天,我是顶着头上金色的阳光,上床睡觉的。今天早上,你想了解我脑子里哪个部分的内容?”
莫里斯·克拉姆在说“早上”二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而克拉姆太太这时给我倒上了一杯咖啡,以示强调。他们几乎让我相信,我是刚从一个关于辛普森的梦中醒来。我倒是不介意,辛普森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我把“费伊”签名的那张照片拿给他看。
“你认识这张脸吗?”我认真地问,“我有一种感觉,我见过这张脸,也许她常出现在照片里。她像个演员。”
莫里斯·克拉姆盯着那张照片,仔细地品鉴着。
“半老徐娘。四十来岁。但是,照片是在战前拍摄的,也许实际年龄比这要老十岁。她是费伊·艾斯塔布鲁克。”
“你认识她?”
莫里斯·克拉姆用叉子戳一个鸡蛋,看着黄色的蛋液流到了盘子里。
“我当然见过她。”莫里斯·克拉姆点头说,“费伊·艾斯塔布鲁克曾经是珍珠白时代的一个明星。”
“她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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