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有预约吗?”
“请告诉格雷夫斯先生,就说卢·阿彻来找他。”
“格雷夫斯先生正忙着。”
“我可以等。”
我在厚重的椅子上坐下,脑袋里想着辛普森。金发美女雪白的手指,正在打字机的键盘上飞舞着。
我依然被焦躁和不真实感困扰着。被雇来寻找一个谜一样的人——一个与神职人员为伍、却嗜酒如命的石油大亨。
我从口袋里抽出他的照片,再次打量了一下。照片里的人也看着我。
里面的门开了,一位老太太欢快地退着走了出来。她头上戴的帽子,像是从海边沙滩上捡来的。她穿着紫色的丝绸衬衫,胸前别着的表盘上镶着钻石。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跟着她走了出来。她称赞着他有多聪明、多帮忙。格雷夫斯假装地听着。我站起身来,他看见了我,在帽檐下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他从门外回来的时候,头上的帽子不见了。
“很高兴见到你,卢·阿彻老弟。”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没有拍我的肩膀头子,但是,他的握手跟从前一样有力。岁月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的发际开始后退,露出了太阳穴;灰色的小眼睛周围满是皱纹;胡子拉碴的下巴,两侧开始下坠了。
一想到他比我大还不到五岁,我就感到不快。但是,格雷夫斯一生坎坷,这让他早衰。我对他说,见到他我也很高兴。我确实很高兴。
“有六、七年没见了吧。”他说。
“没错。”我点头说,“你怎么不在检察院干了?”
“没办法啊。”
“你小子结婚了?”
“还没有。通货膨胀。”他咧嘴笑道,“苏还好吗?”
“你该去问她的律师。她不愿意跟我过了。”
“听你这么说,我很难过,卢。”
“没事儿。”我随意转换了话题,“你还在办案子?”
“战后我就不干了,在这样的地方,靠办案子是养不起自己的。”
“但是,做些别的事却可以。”我环顾房间。那个冷淡的金发美女,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只是充门面而已。我还只是个苦苦挣扎中的律师。但是,我正在学习如何与老妇人们交谈。”他露出挖苦的微笑,“进来吧,卢。”
里面的办公室更加宽敞、气派,装修也更豪华。两面墙上挂着狩猎的图画。其余的墙上摆满了书。巨大的桌子让他的身材显得小了一号。
“仕途如何啊?”我说,“还记得你不是要当州长的吗?”
“加利福尼亚州的政党已经完蛋了。而且,我对政治已经厌倦了。”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苦笑着连连摇头,“我在巴伐利亚当过两年市长——那是战时政府的。”
“你可真是个投机分子啊。我那时做的是情报工作。”我苦笑着说,“快跟我说一说拉尔夫·辛普森的事吧。”
“你跟辛普森夫人谈过话了?”
“是的。很有意思的经历。”我点头说道,“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她到底要我做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因为是我让她找你去的。”
“为什么?”
“因为辛普森可能需要保护。一个身家五百万的人,不应该像他那样冒险。”格雷夫斯遗憾地叹息着,“辛普森先生酗酒成性。在他的儿子死后,他变得愈加不可收拾。有时候,他好像失去了理智。辛普森夫人有没有告诉你,关于克劳德的事情?他送了一所狩猎屋给他。”
“对,那个神职人员。”
“克劳德似乎不是个危险人物,但是,下一个人就不一定了。我不必跟你强调洛杉矶的情形。像辛普森那样的老酒鬼,一个人待在那里不安全。”
“对,我明白。”我点头说,“但是,辛普森夫人好像认为,他是跟一个女人跑了。”
“是我让她那样想的。否则,她不愿花钱保护他。”
“但是你愿意。”
“花她的钱。我只是他的律师。”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得意地说,“当然,我很喜欢那个老家伙。”
你还想当他的女婿,我暗想。
“她愿意出多少钱?”
“你说吧。五十美元每天,外加开销补助,怎么样?”
“七十五美元。这个案子看来很棘手,我不喜欢。”
“六十五美元。”他笑道,“我得保护我的客户。”
“不跟你争了。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辛普森也许正跟朋友在一起。”
“我调查过他的朋友了。他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格雷夫斯摇头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单,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真正的朋友都在得克萨斯。那是他发家的地方。”
“你对待此事很认真啊,”我说,“干吗不直接报警呢?”
“你不想干这个工作?”
“是的。”我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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