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比的脸圆滚滚的,鼓出大块的肉,像只火腿。他的脸上从来没有微笑,甚至在说笑话时也是如此。他的双眼陷在高耸的眉骨里,别人很难看到他会流露出惊讶的眼光。这时,他默默望着阿尔汉布拉街210号那屋子被炸出的窟窿,随即目光又落到我身上。我坐在地上,满身烟灰,黑不溜秋的,大口喘着气——雅各比望着我,脸上露出醒悟的神情。
“警官,您没事吧?”“我想没事吧。”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雅各比望了望那屋子,又回头望了望我。“看来被炸得还真够呛的,就连我们这些熟手去整理也得忙上一阵子了,警官。我敢说我们会有不少收获的。”他收住脸上的笑容。“是不是我们这儿来了什么巴勒斯坦代表团,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对他讲了我看到的一切。没有烟,也没有火,小屋的二层楼突然间被炸上了天。
“我干这活有27年了,经验告诉我,这不是热水锅炉爆炸,”雅各比说道。
“你知道这儿有人家是在二楼安装锅炉的吗?”“我倒是不知道这儿有人家是这么安装锅炉的。您肯定没事,不用去医院吗?”雅各比弯腰凑近我问道。自从我参与了库姆斯案子后,雅各比就一直像大叔一样护着我。在我面前,他连那些荤段子也不讲了。
“不用去了,沃伦,我没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注意到它的。它静静地躺着,靠在一辆停泊在路边的汽车旁,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见鬼,林赛,那东西肯定有问题。
刚发生了这骇人的爆炸,这会儿有这么件东西躺在路边,肯定令人起疑心。事情还没完。
是一个红色的学校背包。那种无数上学孩童背的书包,这会儿静静地躺在路边。
我感到一阵惊恐袭来。
我听说过在中东有发生二次爆炸的案例。要是屋里确实是炸弹爆炸的话,谁敢说这背包里不会是枚炸弹?我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那只红色背包。
我伸手抓住雅各比。“沃伦,快叫人们后撤,马上。把人们往后撤,快!”
第一部分 一只陈旧又熟悉的箱子
克莱尔·沃什伯恩从地下室的壁橱深处拿出一只陈旧又熟悉的箱子,这箱子她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哦,天哪……”那天早上她醒得很早,坐在阳台上喝了杯咖啡,窗外传来松鸦的哇哇叫声,这也是春暖花开以来首次听到鸟儿的叫声。她随手往身上套了件衬衫,穿上长裤,开始着手清理地下室壁橱这个艰难的活儿。 首先扔掉的是他们多年来没再玩过的棋盘。随后是少年棒球联合会和波普·沃纳①
①波普·沃纳(1871—1954):20世纪初,美国具有革新精神的著名教练员。后于1929年成立的波普·沃纳少年橄榄球联赛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②约瑟夫·海顿(1732—1809):奥地利著名作曲家,维也纳古典乐派奠基者之一。
年代的那些旧的接球用的防护手套和棒球护垫。一条折起来的被子,现在都积满了灰尘。
这时,她看到了那只埋在积满灰尘的毛毯下面的旧的铝制箱子。天哪。
是她的那把用了多年的大提琴。克莱尔想起了往日的情景,脸上露出了微笑。天哪,有十年了,这十年里她没再拿起过这把琴。
她从壁橱底部把箱子拎出来。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些愉快的往日:接连几小时不停地练习音阶。
“一个没有音乐的家,”她母亲曾这么说,“是个没有生气和欢乐的家。”在她丈夫埃德蒙四十岁生日时,她用心演奏了海顿②的D大调协奏曲第一乐章,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用这把琴演奏乐曲。
克莱尔打开箱子盖,望着琴身上的木纹理。真是漂亮,这把琴是汉普顿学院音乐系颁给她的学术奖。在她明白自己不会成为马友友那样的演奏家,改学医科专业前的那些日子里,这把琴一直是她心中的最爱。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乐曲。还是那段十分难拉,她总感到无法完全把握的乐曲。海顿D大调协奏曲第一乐章。克莱尔四下环顾,有点犹豫。真是见鬼,埃德蒙还在睡。没人会听她拉琴的。
克莱尔把大提琴从衬着丝绒的琴盒里轻轻提起来,取出弓,用双手握住。咿呀……弓弦缓缓滑过琴弦,她慢慢地调着音。琴弦绷紧了些,琴声又回到了往日熟悉的音调。她信手拉着,心中感慨万千。生疏的琴声令她感到仿佛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她拉了那首协奏曲开始的几个小节。觉得有点走调,但感觉是回来了。“哈,都老太婆了,还没完全忘记,”她哈哈一笑说道。她闭上眼,又随心拉了一会儿。
这时,她觉察到埃德蒙站在一边,他仍然穿着睡衣,站在楼梯旁望着她。“我知道自己下了床,”——他用手搔了搔头——“还记得戴了眼镜,刷了牙。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埃德蒙小声哼着克莱尔刚才拉的开头小节的乐曲。“你能拉完下一乐段吗?那部分难度很大的。”“你这是在向我挑战吗,沃什伯恩大师?”埃德蒙调皮地微笑着。
这时电话铃响了。埃德蒙从话机上拿起了无绳话机。“时间到,”他用拳击比赛术语发牢骚般地哼道,“是你办公室的。今天是星期天,克莱尔。他们就不能饶了你,让你也有个休息日?”克莱尔接过电话。是弗雷迪·罗德里格斯打来的,弗雷迪是医院的员工。克莱尔拿着话筒听着,随后放下话筒。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詹姆斯·帕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