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克拉伦斯露出迷人的微笑,说道,“无可奉告。”
门在玛格丽特身后缓缓合上了,将记者们的强烈抗议声阻隔在门外。克拉伦斯对付媒体可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很多事情都应付得来,有些事是她懒得管的,也有些却令她夜夜独自躺在旅馆的床上辗转反侧。她觉得自己要勾引他应该很容易,尽管她已经42岁了。她知道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还有乌溜溜的眼睛颇能令男人们心动。她觉得自己是迷人的西班牙女郎——那些想得到她的男人说她颇具“异域风情”。说来有些滑稽,因为她是在美国俄亥俄州的克里夫兰市出生的。没错,她臀部是有些赘肉,(但哪个上了42岁年纪的女人能保持完美身材呢?)并且脸上也看得见皱纹了,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想,任何男人都唾手可得。这回,她钟情的是克拉伦斯·奥托。
她使劲甩了甩头,尽力理清思绪。她一有压力的时候,性致也随之而来。她的身体仿佛知道,要想缓解精神紧张,就做出这种反应准没错儿。看在上帝的分上,她这可是要去尸检,她必须得控制住荷尔蒙。玛格丽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尽力控制自己的压力,但似乎每次努力的结果都适得其反。
几乎就在她双脚刚刚落地的刹那,又一名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身边并且护送她走过空荡荡的大厅。她想,这人应该像克拉伦斯一样也被蒙在鼓里。正如默里希望的那样,知道的人越少,机密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据称疾病虽然仅造成两人死亡,媒体们却像秃鹫一样紧盯不放。玛格丽特知道他们想在镜头里捕捉到一位悲恸的鳏夫或寡妇,再或者逼问一个6岁的小孩失去父亲是什么感觉。现阶段,媒体就是敌人。默里·朗沃斯在这方面已说得够清楚了。
她走进停尸房,里面刚刚支起一个可移动的净化手术室。她这次解救生化危机大行动的唯一助手——阿莫斯·布劳恩,正在等她。
“早上好,玛格丽特。”
她总觉得他说起话来像只青蛙在呱呱叫。或者说像只癞蛤蟆,像只喝醉了的癞蛤蟆一样慢吞吞、咕噜咕噜地叫,嘴唇似动非动。他个头不高,比她还矮一点儿,而且老是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虽然实际上他精力总是很旺盛。阿莫斯是这个领域里公认的顶尖专家,也是她这项工作的唯一支柱——默里坚持要封锁消息,拒绝让她组建医疗小组。
“你怎么比我还先到,阿莫斯?”
“我猜我们当中的某人可能跑出去跟总统一起到处闲逛,我亲爱的朋友。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哟!”
“哦,住嘴,快点开始准备吧!要是这具尸体还像以前那些一样腐烂得那么快,我们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他们各自走进更衣区,两个用塑料板隔断的小更衣间。每个更衣间都挂了套亮橙色的生化防护服,可对任何危险情况进行全面防护。可这东西却总让她不由自主想到地狱,想到烧焦的人皮像撒旦的战利品似的悬挂着。
她脱掉衣服,换上手术服,然后套上生化防护服。防护服虽厚,面料却是柔软的人造化纤无纺布,可以隔绝空气、化学制剂和病毒微生物,且脚踝、手腕和脖颈处都有精巧的环形金属扣设计。换好衣服后,她又套上一双特制的靴子,靴子上也有配套的金属扣。她按下环扣,金属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嚓声,这下就真可谓“天衣无缝”了。然后她用棕色胶带在接口处缠了个严实,确保自己的双脚不会被任何病毒感染。戴好无纺布手套后,她在袖口处也缠了几圈。穿着全国顶级的防护服再缠胶带有点像是画蛇添足,但是在亲眼目睹了这么多受害者离奇遇难后,她很想做到万无一失。玛格丽特又在手臂上轻轻地贴了几条胶带,如果她不小心划破了防护服,就可以第一时间用它堵住破洞。
他们对这次感染的传播源一无所知,而且五个已知受害者的症状似乎没有任何关联。有可能是通过与病毒携带人群的接触而传播,或者是通过空气传播(尽管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与受害者有过接触的人没有一例感染),也可能通过一些常见介质传播,像受污染的食物、水或者一些药物,又或是通过一些病媒生物传播,诸如蚊子、苍蝇、老鼠或者别的一些寄生虫。她目前推测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特定目标传播病毒,这点更令她寝食难安。但不管是通过何种途径传播,不到胸有成竹之时她可不想冒险。
她掀开窗帘走了出来,阿莫斯已经等候多时了。被包裹在笨重的防护服里,没戴头盔的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怪异——防护服脖颈处卡着一圈金属环让他的细脖子愈发瘦削,看起来像个厌食症患者。他40多岁,清瘦,活力四射,且相当聪明能干。因为有点女里女气,且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虽然衣服都是10年前的款式了,所以阿莫斯经常被误认为是个同性恋。然而,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打破了人们关于他性取向的迷思。阿莫斯从在皇家橡园里检查夏洛特·威尔逊的遗骸时开始做她的搭档,直到现在。
为了让阿莫斯留下,她还和默里·朗沃斯吵了一架。默里原本指望她自己能单枪匹马地破解整个未知的生化谜题,而她需要组建一支专家队伍。但是默里根本不理会她的意见,只想将了解内情的人控制在最少数。那些知道这个机密——怪诞恐怖的机密的人——指望能依靠她的一双手来化解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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