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达西,早年是像芝加哥熊队的灵魂后卫布莱恩·俄拉克一样威猛凶悍的人物。当死神宣判雅各布·达西患有癌症时,佩里25岁。直到他在医院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佩里平生只旷过一次工。那一天,佩里打碎了父亲的下巴。
完成季末橄榄球集训的佩里回到家中,却撞见母亲正在遭受父亲的毒打。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个星期,光秃秃的草地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那条通往家中的小路却泥泞依然——闪烁着泪迹般湿滑的水光。
母亲被父亲抛出门廊,跌进一个泥泞的水洼,皮带像雨点般地落在母亲身上。这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但是这天佩里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爆发了——平生第一次——他居然要反抗父亲的无边怒火。
“给你看看谁才是管事儿的,死婆娘!”说话时皮带又狠狠地落了下来,“你们这些娘儿们真是会得寸进尺!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虽然父亲在密歇根北部过了大半辈子,但说话还是带着点儿家乡口音,那一点点拖腔使“他娘的”听来更像是“他狼的”。
那时佩里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身高6英尺2英寸,200磅,正像野草般疯长。跟父亲6英尺5英寸的身高,265磅厚实的肌肉相比,他简直不堪一击。但佩里还是扑向父亲,纵身一跃撞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一同滚落在泥泞的门廊前。撞裂了的栅栏散落了一地。
佩里抢先爬起来,咆哮着,又给了父亲一记重重左钩拳。佩里事后才知道,这一拳打碎了父亲的下巴。雅各布·达西像丢垃圾一样把儿子扔出去好远。佩里跳起身又要往前冲,被父亲抡起铁铲打倒,接下来就是佩里平生遭受的最惨的一次毒打了。
佩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死反抗,因为他觉得父亲一定会把他打死的。他又铆足了劲朝着父亲的下巴抡了两拳,但雅各布·达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铁铲。
第二天,雅各布·达西不堪忍受疼痛,去了医院,医生把他碎掉的下颚骨重新拼合起来。他回家后,把儿子叫到餐桌旁。饱受一顿毒打之后,佩里遍体鳞伤,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父亲涂鸦般在纸上写字。雅各布·达西不怎么识字,但是佩里看得懂。
“下巴骨折了,说不了话。”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你打起架来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引以为荣。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必须学会如何生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谢谢我。”
这都是哪门子事啊?真是糟透了!可是比这更糟的并不是那通毒打,而是父亲的眼神。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呵!充满了悲伤、爱,还有骄傲。那眼神似乎在说“我比你伤得更重”,但这可不是指他碎掉的下巴。用铁铲打人在他父亲眼里就跟别的父亲打孩子屁股一样——父母养育子女有的时候就是得发发威。雅各布·达西不会意识到他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做的相当到位,这是做父亲的天职。虽然他也不忍心打他的独生子,可是要想成为一个好父亲,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不是吗?
哦!谢谢爸爸,佩里想,无比感谢!你是最棒的父亲!
抛开心底的那份愤恨不谈,佩里无法否认是父亲造就了现在的他。雅各布·达西下定决心要将儿子培育成凶悍无敌的强者,他成功了。佩里的凶悍令他在橄榄球场上无往不胜,更为他赢得了大学奖学金,令他有机会读完大学。父亲雅各布·达西潜移默化的影响造就了佩里这个天生的工作狂,这已经成了他性格中难以磨灭的道德标准。他喜欢努力工作,他喜欢成为公司的顶梁柱。
所以不管有没有疹子,佩里都不会偷懒不去上班。但去上班和有效率可是两码事。他无法集中精力。他脑子里翻来覆去也不过只有那同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的大脑一片模糊,感觉完全不能胜任手头上的工作。
“佩里,我能跟你谈一下吗?”
他转头看见桑迪站在他的隔间里,看上去不大高兴。
“当然。”他说。
“我刚才又接到来自普尔曼的加里·布莱迪的电话。他们的网络已经中断了三天了。”
“我正在维修。我本以为昨天已经弄好了呢。很抱歉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知道你正在修,但你有没有上心我可不知道。加里说你昨天让他重启了网络路由器。还重启了两回!明知道那样做没什么用,可你今早上偏偏让他又重启了一次。”
佩里的大脑瞬间有些短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公司因为网络中断可是在赔钱,佩里。”桑迪听起来有点生气,“遇到解决不了的故障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可不想自己的员工自己明明不会还乱编理由胡说。”
佩里感到怒火在胸膛中升腾。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了,见鬼!他是部门里活干得最棒的,可能这故障就他妈的没法解决呢!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的系统到底出什么故障了?”桑迪质问道。这是桑迪头一回冲他发火,她双眼圆睁,鼻翼起伏。这孩子般闹脾气似的神情,活像个娇纵的小女孩,觉得人们理应对她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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