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疼痛更强烈地袭来。他的头很痛,他的腿很痛,他的胃开始犯恶心。他开始昏昏欲睡。他想立即瘫倒在床上,忘记整个事情,并就此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努力地单脚跳到沙发边,强忍着一头扎进温暖的垫子里的欲望,先小心翼翼地把伤腿放在上面。沙发似乎在爱抚着他的身体,吮吸着他的压力,把它排解掉,也许,排解到沙发底下的灰尘中,排解到滚落在沙发下的硬币上。可能他会在睡梦中死去,但是他无法抵抗这袭来的睡意。
第36章 需要一台蒸汽清洁器
杜立刻就闻到了这味道——永不会错的,难以忘记的,死亡的味道。
淡淡的,只是风带来的一点点味道。天色尚早,但是他那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不久这味道就会扩散,足以让邻居们嗅到一丝异样。
“总部,我是菲利普斯。那间房子明显传出腐尸的味道。我需要立刻进入。”
“明白,菲利普斯。进入,就援队各就各位。”
杜走在积雪覆盖的人行道上,脚踩在撒了层盐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密歇根的安阿伯市,4万大学生的家园,他们中的许多人就居住在这样破旧的大房子里。这种房子是20世纪50年代一户小家庭的住宅,是那时中产阶级成功人士的标志,通常住着妈妈、爸爸和一群小孩。这座散发着恶臭、满是啤酒味道的房子,现在则挤满了六个学生,或者更多。
房间里本该有六个孩子,但却一点响动都没有。尤其令人费解的是,现在离开赛已过了五分钟——狼人队客场迎战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尼坦尼雄狮队,这房子本来应该吵闹喧嚣,挤满了一群醉醺醺唱着战歌、对着电视尖叫的孩子们。就像左边那所房子和右边那所房子一样。但是中间这座房子?寂静无声。
杜推了推把手,门是锁着的。他伸头向窗户里望去,但里面被人用木板封住了。他快速检查了一遍,发现所有窗户都用木板封住了。
他讨厌死了这种鬼把戏。真是讨厌透了!他站在门口,从背后抽出.45口径左轮手枪,对着门狠狠地踹了一脚。又踹了两下后,门开了。
这该死的味道就像撒旦的气息一般扑面而来。
杜咽了下口水,走了进去。
“上帝!”杜说。他并非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是他想不到别的什么词儿。
“菲利普斯,我是总部,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杜轻声说,麦克风接收到了所有声响,“立即增援,保持安静。有三人中弹身亡,嫌犯可能还在里面。装甲部队待命,我们这里有个大猎物。”
光是在客厅,杜就发现了三具肿胀的尸体。除了他们霉变的肌肤、肿胀的肚子和围绕在尸体旁乱舞的苍蝇,他还发现每人头部都中了枪。他们的手脚都被捆起来了。他们是被人杀害的。大约四天以前。
“你在哪,你这个该死的黄种人!”杜说。他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好,这种称谓更不好,但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事的人就是个越南的孩子,并且他的年龄与杜以前在战场上杀掉的敌人的年纪差不多。这家伙现在就得付出代价。
四个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携带P90冲锋枪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四周一片寂静,除了笨重的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分散在第一层。他又指挥另一组四人小分队下到地下室,并带领第三队一起上楼。房屋里死一般地寂静,他甚至能依稀听到从两间隔壁的房子里传来的球赛声。欢呼声告诉他狼人队刚刚触地得分。
杜领头走在嘎吱作响的楼梯上。在楼上某个地方,有个严重感染的疯子。像布鲁贝克一样,但这个人有枪。
“我是库珀,”杜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声音,“楼下又发现一具尸体。”
是的,这小子得付出代价。
杜走上楼梯。他检查了每一个房间,做好了一有情况随时开火的准备。每个房间都很乱,大学生们的风格。这并非有钱人家孩子住的房间,这房子里住得满地都是——更正一下,曾经住的都是要半工半读才能完成学业的学生们。每个房间都有台电脑,每台电脑屏幕上都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最后一个房间,当然,满含着答案。而这答案真的是他不愿看见的情景。
一具捆在椅子上的肿胀的尸体。一具没了双腿和双手的尸体,一半的头骨也不见了。一把锤子从头骨处伸了出来,像是个把手一般。成群的苍蝇,美美地享受着这顿大脑的美餐。
地板上,一具坑坑洼洼的黑色骨架躺在绿色的地毯上,周边是一洼黑色的污迹。
这得用一台蒸汽清洁器才能打扫干净,杜想,然后才意识到他是否也开始有点神经了。
骨架下面压了把.22口径的步枪。头骨后方,左眼窝处有个小圆洞,这该死的混蛋黄种人射中了自己的左眼。
“我是菲利普斯,警报解除,嫌犯已死。”
又失败了。他不知道奥托和玛格丽特是否能从陈医生的文件里找到其他线索,有没有什么进展。情况糟得不能再糟糕了——被感染的物理系学生的一场大屠杀,还有一个7岁的小女孩,长着一根奇怪的须根,六天前被移除了。
希望他们能够找到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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