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根的主要作用是深入肌肤。皮肤的最外层——是由坚硬的纤维状蛋白组成——这形成了第一层障碍。细小的根往下长,缓慢但持续地穿过这层障碍物并且到达底下更为柔软的组织。有一个孢子没能破坏皮肤的表层,它的生长也随之戛然而止。
那就剩下八个孢子了。
而一旦穿过了那层障碍,孢子的根部就迅速往下深入,穿过表皮层,进入真皮层,再接着穿过皮下层的脂肪细胞。在到达壮实的肌肉层前,受体细胞会测定皮下组织层的化学成分和密度的变化,细根开始出现相变。新长出的八条根的每一条都成为另外一个新的有机体中心。
接着进入第二阶段。
快速生长已经耗尽了孢子的食物储存。小小的外壳正在慢慢褪去,它已经完成了作为运载工具的使命。在皮肤下层,根部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扩展。它们并不像树或其他植物的根,而像一些小触角,从中心向四周扩展,从新的环境中吸收氧气、蛋白质、氨基酸和糖分。像生物传送带,根将已汲取的基本成分送到新的有机体中,以便给猛增的细胞生长提供养料。其中一个幼体死在寄主的脸上,就在左眉毛上方。这个幼体吸收不到足够的养料来维持生长,从而慢慢耗尽了能量。这个幼体的某些部分却依然继续不断生长,组装,自动从寄主体内吸收营养并合成一些永远都不可能再用得上的原料——而实际上,这个幼体早已死了。
只剩下七个了。
幸存下来的幼体开始建造东西了。首先要建造一个微小的可以自由移动的东西。如果你手边有电子显微镜的话,你可以看到它们看起来就像一团被毛发覆盖的球面体,一端有两个锯齿状的颌。这些颌切入一个又一个的细胞,撕裂细胞膜,找到细胞核,再将它们吸进自己的体内。这些球体读取原始DNA,我们身体的原始蓝图,识别生物加工,建造肌肉骨骼,以及维持人体所有代谢和机能的编码。这就是那个球体所需要的,人体原始蓝图,仅此而已。一旦读取到了相关信息,球体就带着新信息回到它们的有机体中。
有了这些数据,这七个幼体就知道为了生长它们现在必须要建造什么。并非有意识地,而更像是处在一种像初级数据输入和输出的状态。意识无关紧要——有机体读取了原始蓝图,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幼体从血液中吸取糖分,再将它们快速融合,快速而简单地将其焊接成一种柔韧而耐用的建筑。随着基本成分的累积,有机体又开始建造它们下一个可以自主自由移动的结构物。在球体聚集的地方,新的微结构就随之建成。利用这些日益增长的建筑原料储备,它们开始编织外壳。因为如果外壳没有快速生长,那新的有机体也活不过五天。
到达第三个阶段通常需要这样长的时间。
第03章 生与熟
杜·菲利普斯背着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出还在燃烧的房子,一个正在痛苦中呻吟,另一个已烧焦并且现在已不知痛苦为何物;冬天清冷的空气冷却了他通红的脸,但可怕的热度还是透过衣服灼伤了他的背。
“坚持住,马尔!”杜对在他右肩上痛苦呻吟的人喊道,“坚持住,棒家伙,我们马上就有救了!”而对左肩上那个面目全非的重负,他则一个字都不想说。那男人已经死了,而杜恨不得再一次手刃这该死的混蛋。
人行道上积雪还没有铲除,杜滑倒了,几乎跌倒在积雪覆盖的草坪上。但他重新找到了平衡,然后回到路边。他穿过大街,像个跌跌撞撞的醉汉一样。他把那具血淋淋烧焦的躯体扔在雪地上,像火柴丢到了浑浊的饮料中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杜单膝着地,慢慢把他的伙伴放到地上。
马尔科姆洁白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斧子砍得太深了,甚至都砍到了肠子。杜以前见过这样的伤口,他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
“挺住啊,马尔!”杜哽咽道,“想想莎米卡和杰罗米。你可不能丢下家人不管!”他抓着马尔科姆的手,那手又湿又热并且布满了肿胀的水疱。此时,灰色雪佛兰警车一个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划破了长空。门开了,十几个穿着厚重作战服的士兵冲上满是烂泥的人行道。他们挥舞着轻型FN-90冲锋枪,老练而精准地快速包抄,冲到杜和马尔科姆的身边,并将燃烧的房子和他们俩包围起来。
“看见没,伙计?”杜说。他把嘴巴紧贴在马尔科姆那已烧焦且满是水疱的耳朵旁。“看?救援部队到了,很快就会把你送到医院的。你一定要挺住!兄弟。”
马尔科姆发出了一声呻吟,声音很轻,就像被风吹起的纸张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的刮擦声。
“那个……混蛋……死了?”马尔科姆的嘴唇或者说被烧剩下的两片东西,几乎都没有动。
“那个杂种死了,”杜说,“三发子弹,枪枪命中心脏。”
马尔科姆咳了一下,吐了一团又黑又稠的血在草地上。穿着防护服的士兵飞快地将他送上一辆正在待命的警车。
杜看着那些士兵将烧焦的尸体装入另一辆车上。剩下的士兵连推带搡地将他拖进了最后一辆警车里。他上了车,门关了,他听见当全封闭的警车受到外部压力时发出的嘶嘶声。任何意外的泄露,只会让空气进来而非出去,以防杜也感染了未知的病菌。他想他们可能又会将他隔离起来,观察好几天,看他是否会出现一些罕见的奇特症状,或者——更糟糕的是——发展出什么新的变种。只要他们能够救马尔科姆,他不在乎这些。如果马尔科姆死了,杜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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