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贝克向后挪移着,点燃了打火机并轻轻地放在地板上。火苗瞬时而起,点燃了身旁的油泊,沿着被汽油浸湿的过道向深处蔓延。布鲁贝克被油浸透的连帽衫顷刻间化为一团火焰。
马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接下来的动作。他将枪扣入皮套,迅速剥下外套向前冲去,准备去扑灭在马丁·布鲁贝克身上跳动的火焰。
杜刚要高声警告,但已经太迟了。
马尔把外套扔在男子的身上,试图熄灭火焰,然而那柄短斧却再次袭来——深深地砍入了马尔的腹部。杜听到了一个甚至盖过辛纳特拉的一声闷响,随即明白,斧刃已经凿进了马尔的脊骨。
杜火速冲进了燃烧的浴室。
布鲁贝克举目仰望,眼睛睁得更大,笑容更加夸张。他刚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杜从距离约两英尺的地方向他射了三发子弹。子弹射穿了布鲁贝克的胸膛,令他顺着遍布血液和油污的地板向后滑去。随即他的背狠狠地撞上了马桶,但他早已气绝身亡。
“出动!全体出动!警员受伤,立即救援!立即救援!”
杜收起枪,跪下来把马尔扛到肩上,整个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自个儿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促使他站起来。马尔人高马大,马丁·布鲁贝克则不是。杜探下身,抓住那血淋淋的还在燃烧的运动衫。他将布鲁贝克像扔一袋狗粮一样扔到另一侧的肩膀上,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出火海。
第02章 一小步……
对于所有的大屠杀来说,不久就会引起流血和死亡,但在大屠杀开始的这一过程却很慢很慢。
在经历了一段看似无穷无尽的旅程后,第二批孢子的浪潮像极其细小的雪花一样,从大气层中缓缓落下,在微风的吹拂下杂乱地散落着。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大气。最近的一波已接近成功,可以说是最接近成功的,却依然不能触及它要完成那项任务所必需的临界物质。
大多数孢子都能在轻柔的降落中幸存,但是真正的考验却尚未到来。数十亿的孢子一接触到水或遇到寒冷就会死去。其他成功落地的幸存者,却难以找到有利于生长的合适条件。只有极少数降落到了合适的地方,但被风一吹,或是手轻轻一掸,再或是宿命吧,注定要将它们一扫而空。
然而,在这极少数中有极小比例的孢子,还是找到了完美的生长条件。
即便比一粒微尘还要小,孢子现在暂时也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每个孢子都拥有坚挺的微小纤维,末端像是维可牢搭链表面细小的钩子一样,能够帮助它们牢牢地附着在物体表面上。随着孢子幸运地着陆,它们开始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孢子们面临着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要实现自给自足的任务,一场由一只小虫开始的生存战争。
一只小螨虫。
更精确地说是一只毛囊蠕形螨。尽管很微小,毛囊蠕形螨却比它寄生所食的死皮大得多。它如此之大,以至于一口就能吞下一小片死皮。螨虫一般都藏在头发的毛囊里,但有时它们也会在夜晚偷溜出来爬到寄主的皮肤上。它们几乎寄生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体内。
寄主体内都有螨虫。
螨虫在寄主的体内度过短暂、贪婪地吞噬皮肤的一生。在它们不断疯狂的摄食中,有些螨虫碰巧就遇上了孢子——这些孢子看起来和人类的皮肤很像,螨虫贪婪地吞噬着孢子,一口又一口地享受着这无尽而又丰盛的死肉。
螨虫体内小小的消化系统内壁猛烈地撞击着孢子的外壳。蛋白消化酶,也就是所谓的蛋白酶,侵蚀着细胞膜,将它分解,使它变弱。细胞膜产生了好几处裂痕,但还是没有完全溶解。仍然处于完好状态的孢子通过了螨虫的消化道。
那是一切真正开始的地方,就在那一堆微小的螨虫的粪便中。
大多数时间,温度都在70华氏度徘徊,有些时候在合适的遮盖物下也能够达到80华氏度或者更高。孢子需要这些温度。当然它还需要一定的咸度和湿度,而寄主的表皮恰恰提供了这些条件。这些条件能够刺激受体细胞,能够将孢子唤醒,那就意味着孢子要开始准备生长。但是孢子在萌芽前还必须满足其他一些条件。
氧气是孢子生长的主要条件之一。在漫长的降落过程中,密封的孢子外壳能够阻止任何气体进入它内部所包裹起来的东西,那东西——如果它是生物的话——我们称之为胚胎。然而,毛囊蠕形螨的消化系统,破坏了孢子保护性的外壳,使氧气得以渗透进去。
接下来,自动受体细胞会检测各项条件,据此做出像卫星升空前检查清单似的复杂而精确的生化反应。
氧气?检查完毕。
正确的咸度?检查完毕。
合适的湿度?检查完毕。
适宜的温度?检查完毕。
数十亿的小孢子经受了漫长旅行的考验。数以百万计的孢子在最初的降落中幸存下来,成千上万的孢子坚持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适合的环境。成百上千的孢子降落在特定的寄主上。只有几十个孢子才能到达裸露的肌肤,而它们中的一些在未变成虫子粪便时便已死了。总共,只有九个开始生长。
一段快速生长期接踵而至。细胞通过有丝分裂,使其数量每隔几分钟就增加一倍,从孢子的食物储存中汲取能量和基本成分。幼体是否能够存活取决于速度——它们必须在一个不久可能变成敌对的环境中扎根并形成自我保护膜。孢子不需要叶子,只需要一个主根,在植物学中它被称为“胚根”。这些胚根才是孢子的命脉,只有通过它们才能开发利用新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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