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示意她右手压着的那只信封。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独家新闻。”
她打开信封,拿出好几张折叠的纸。哈蒙德可以猜出,那是打字机上打出来的。到目前为止,洛雷塔对上面的内容已看过多次,实际都能背了。她之所以看着说,是因为想把具体H期说准确。
“很好嘛。”哈蒙德轻声说道。她所列举的阿丽克丝学业上的成绩,他基本已经知道。不过他的轻松感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别着急,精彩之处还没到呢。”
“你说的精彩,实际上是很糟糕吧?”
“她在田纳西州的档案记录并没那么理想。”
“有些什么?”
“什么没有?”
接着她说了哈维·努克尔从防范严密的青少年犯罪档案中调取的情况。他听得心里很不好受。等洛雷塔讲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真希望晚上没喝威士忌。他知道酒肯定会上头。现在他明白阿丽克丝昨晚说他的理想会破灭、进行解释非常痛苦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不愿意说给他听。现在他知道是为什么了。
洛雷塔把纸装进信封,很得意地递给他。
“我没有发现她与佩蒂约翰有什么联系。那还是个谜?”
“我认为——我原来认为,”他进行了修正,“她太高贵,不会与卢特有什么联系。显然我想错了。”
他把那只信封连同其中不光彩的信息一起放进上衣内袋里。他的沮丧情绪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好像情绪不高嘛。”
“我不可能得到比这个更彻底的报告了。你应当为自己能重新振作,为我办成这件事而感到自豪。你不只是改了过去的缺点。谢谢。”
他迅速靠向小隔间的一侧,可是洛雷塔从桌子一侧伸出手抓住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哈蒙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原来以为你会非常高兴的。”
“是好东西,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才花了两天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手了,这没什么可说的。”
“至少它肯定给了你一些可以操作的东西,对吧?”
“这是肯定的。”
“那你怎么还一脸愁容?”
“我想我有点发窘。”
“因为什么?”
“这个。”他在上衣的上口袋上轻轻拍了拍,“它说明我缺乏对人品的判断能力。我没想到她会……”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没有把话都说完。
“你指的是阿丽克丝·拉德?”
他点点头。
“你认为她是清白的?斯米洛找错了对象?她有没有举证抗辩?”
“没有力度。她说她去了博福特县的游艺会。没有独立汪据。”他的谎话似乎来得很快。甚至对他所信任的朋友。
“不管怎么说,根据这个情况来看,毫无事实根据的抗辩是不切实际的。”
“我可以……”
“对不起,洛雷塔。我开始就说了,今天不爽,我已经精疲力竭。”
他想笑一笑,可是知道没笑得出来。酒吧里气氛忧郁,他觉得很压抑。烟雾缭绕,气味难闻。他的头阵阵跳痛,心里翻腾得难受。洛雷塔的目光像刀一样锐利,他怕被她看出太多的破绽,因此避免直接看她的眼睛。
“费用我明天给你。”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哈蒙德。”
“你干得非常出色。”
“可是你还希望得到更多的情况。”
实际上他没有希望什么,而且肯定没有希望像现在知道的这么多。
“不,不,有了这些,我就可以着手办案了。”
洛雷塔显得可怜巴巴的,直想讨好哈蒙德。她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可以想办法挖得更深一些。”
“让我先有点时间把这些情况消化一下。我相信这已经够了。如果不够,我再跟你联系。”
再不呼吸新鲜空气,他就不行了。他把手从洛雷塔湿漉漉的手中抽出来,告诉她别喝醉了,并再次感谢她的出色工作。他走出去之前,回头说了一声再见。
出了谢迪莱斯酒吧,空气也不那么清新宜人了。他把沉重而凝滞的空气吸进肺里,觉得它仿佛像棉花似的使他憋气。
日落已经好几个小时,人行道上还是热烘烘的,他觉得鞋底有点烫脚。他的皮肤因出汗而黏湿,就像小时候生病那样。发烧之后,妈妈总要让他把湿漉漉的睡衣脱下来,替他把床单换掉,告诉他发汗是好事,说明他在好转。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并不好。
他讨厌出这一身汗,倒是希望干干地发烧。
人行道上有许多人,在各家各户门前来回乱串,想找些趣事干干,包括找个小酒馆喝它个酩酊大醉,或者偷点用得着的东西,或者胡乱捣毁、破坏一下别人的财产,或者为满足复仇心理给有些人放放血,当然也并不是仅仅如此。
在这种危险四伏的地方,哈蒙德通常很小心,因为他明显不属于这块土地。这里的黑人和白人对他怀有明显的鄙视和积怨,都在讥笑他。在这个“没钱人”的地方,他绝对是个“有钱人”,他们对他很反感。要是换个时间,他在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时,肯定会回头看一看,他还可能会担心车子已遭洗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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