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她,阿丽克丝已排除了嫌疑,她上星期六晚上的行踪也与此案无关了。
可是,洛雷塔来了。她从游艺会带来了身强体壮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他根本没办法避开她。“对不起,请稍等。”
人群中传来一阵困惑的窃窃私语。他顾不了这些,走下讲台向房间的另一头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还想着哪些人接下来免不了会感到难堪:门罗·梅森、斯米洛、弗兰克·帕金斯、他自己、阿丽克丝。走过阿丽克丝身边时,他默默看了她一眼,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万分内疚。
“你有话要跟我讲,洛雷塔?”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愤。“都快二十四个小时了。”
“我一直很忙。”
“我也很忙。”她退后一步出了房门,跟站在门外过道里的人说:“快进来。”
哈蒙德等着,心里在想,如果这位海军陆战队士兵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大声宣布“就是他!跟阿丽克丝·拉德跳舞的就是他”,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是,门口进来的不是年轻的军人,而是一位戴着金属架眼镜的瘦小黑人。
哈蒙德惊讶极了。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叫道:“是斯米迪?”这时,他才意识到还不知道斯米迪姓什么。
“没关系吧,克罗斯先生?我跟她说了,我们不要来打扰您,可她根本不理我。”
哈蒙德把目光从擦鞋人身上移到洛雷塔脸上。
“我还以为你去了游艺会。”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的话很傻,“你的留言上是这么说的。”
“我是去了游艺会,我在那里碰到了斯米迪,他一个人坐在凉棚里听音乐呢。我们开始聊天,后来就聊起了佩蒂约翰这件事。他转到城市广场饭店擦鞋了。”
“对不起,我没告诉你,克罗斯先生。我想我是有点不好意思。” .
“为什么?”
“因为他没告诉你上星期六斯蒂菲·芒戴尔的怪异行为。”洛雷塔抢着说,“他先看到她穿着跑步运动衣裤,后来看到她穿着饭店的浴衣,过了一阵又换上了运动装。这一切挺奇怪。”
“克罗斯先生,我当时并没太在意,可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了她,我又想起来了。”
“他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除了斯米洛,跟谁都没提过。”
“斯米洛?”
探长这时已走过来站在哈蒙德身边了。他对斯米迪说:“你提到电视上见过的那位律师,我起先以为你说的是克罗斯先生。”
“不是他,先生,是那个女律师。”老人解释说,“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哈蒙德把手放在斯米迪的肩上。“谢谢你现在能说出来,以后我们还需要你作证。”哈蒙德又对洛雷塔说了声“谢谢”。
她皱着眉埋怨道:“你虽然没我帮忙就抓住了她,可你还是欠我的,我把脚底都磨穿了。你还得请我喝一杯。一杯双份的。”
随后,哈蒙德转过身去,照相机,摄像机响成一片。他走回讲台,一路上,闪光灯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真想像孩子一样蹦起来,跳起来。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终于可以轻松地呼吸了。
没有人知道他和阿丽克丝之间的事,不会再有出其不意的证人来指证上星期六曾见到阿丽克丝和他在一起。除了她、除了弗兰克·帕金斯、除了罗里·斯米洛、除了达维,没有人知道了。
还有……还有他自己。他知道。
突然,他不想蹦,也不想跳了。他又回到了讲桌前。
门罗·梅森冲他眨了眨眼,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他又朝父亲那里看了一眼。普雷斯顿这会儿正点着头,表示对儿子完全真心的赞许。他会同意斯米洛的看法:别操心了,接受这项工作,只要好好干,行为稍有不妥也可原谅。
他是稳操胜券的。他会在选举中大获全胜,也许连对手都不会有。可是,难道这份工作,难道有任何工作值得他去牺牲自己的尊严?
他宁愿说出真相,让真相毁了自己的选举,还是愿意保守秘密?秘密藏得愈久,就会变得愈肮脏。
他不希望以后一想起跟阿丽克丝的第一次见面,就想起自己还有不光明磊落之处。
他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他。看到她柔和的目光,他立即就明白了:她对他此刻的所思所想一清二楚。只有她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有她才会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对他发出会心的微笑,鼓励他,其中的内涵只有他才能领会。
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爱她。他从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强烈。
“我说下去之前……我希望先对一个人说几句话。这个人的生活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星期中被搅得一团糟。为了跟查尔斯顿警察局和我们办公室合作,阿丽克丝·拉德医生牺牲了她的工作和时间,最重要的是,她还牺牲了自己的尊严,承受了极大的难堪与屈辱。在此,我代表大家向她表示歉意。
“作为个人,我也要向她道歉。因为……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没有谋杀卢特·佩蒂约翰。她承认那天下午见过他,但那是在他死亡之前。某些有关的情况表明她可能具有作案动机,但是,即使在她忍着极大的羞辱接受警方讯问的时候,我也知道,她不可能杀了卢特·佩蒂约翰。因为她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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