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口之后,他按了按门铃,然后就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星期天晚上到炮台街来玩的人们。街对面的公园里,有两个观光客正在拍摄佩蒂约翰家的房子,并不在乎他还站在房子前面。防波堤上有一些常来跑步和散步的人的身影。
管家萨拉·伯奇把他让进门里,说先让她进去通报一下,请他在门厅里稍候。她很快就回来说:“达维小姐说请你上去,克罗斯先生。”
这个大块头女人领着他上了楼梯,从廊台进入一条宽宽的走廊,然后走进一个巨大的卧室,又从那里进入一个哈蒙德从来没有见过的卫生间。卫生间顶上有一个彩色拼花玻璃的天窗,下面是个足够供一支排球队的所有队员使用的旋涡式浴缸。浴缸里面有水,但是涡流没有开。在平静的水面上,飘浮着碗口大的奶油色木兰花。
卫生间的墙面是由玻璃镜组成的,面积似有数英亩之大;卫生间各处精美的烛台上点着香味蜡烛,镜子里反射出星星点点的摇曳烛光。卫生间的一角放着一张有绸垫的长躺椅,上面有装饰华丽的枕头。一个金色的水池有洗衣槽大小。这里面的配件都是水晶的,摆设柜上放的是与之相称的许多时髦小玩意儿和香水瓶。
哈蒙德意识到,外间所传的有关卢特装修花钱的估计也许还太保守。虽然他出于社交原因到这幢房子里来过多次,但楼上还是第一次来。他曾听到谣传,说里面的装潢非常气派,但却没料到会这么奢华。
他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个新寡全身赤裸地在接受按摩,嘴里发出舒适的哼声。一个肌肉发达的男子正在按摩她的大腿后侧。
“你不介意吧,哈蒙德?”达维·佩蒂约翰问道。
这时,按摩师把一条被单盖在她身上,只露出了肩膀和那双正接受按摩的腿。
哈蒙德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
“你不介意我也不会介意。”
她冲他诡秘地笑了笑。
“你是比较了解我的。从我的名字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谦虚。这是一点不足,气得我妈妈快疯了。不过,她现在倒是真疯了。”
她用两只手撑着下巴,由于臀部正在接受按摩,她发出了轻轻的啊啊声。
“这是九十分钟的按摩。我感觉好极了,不想让桑德罗就此停下来。”
“我不怪你。不过,倒很有意思。”
“什么?”
“卢特昨天在饭店的温泉池也接受了按摩。”
“是在被害之前还是之后?”他皱起的眉头使她笑了起来。
“只是开开玩笑。喝点香槟吧,干嘛不去倒一点儿?”她的手大致指了指摆设柜旁边立着的银制冰镇酒桶。香槟酒的瓶盖已被打开,酒桶边上的银托盘里还有一只没有用过的细长酒杯。他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达维大概是在等他的。不过这还只是个不确定的想法。
“谢谢,我最好还是不喝。”
“哦,天哪,”她有些不耐烦地说,“别这么固执好不好。你我从来不讲客套,干嘛还不动手。再说,我认为香槟是最好的饮料,尤其是当自己的丈夫在他得意的饭店顶楼套间里被人干掉之后。你倒的时候,顺便给我再倒一杯。”
她的香槟酒杯就在按摩床旁边的地上。他知道跟达维争论一般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就替她倒了一杯,自己则倒了半杯。他把杯子端给她之后,她跟他轻轻地碰了碰杯。
“干。为葬礼和其他有趣的时光。”
“我可没有你这份情趣。”他呷了一口说。
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品尝着酒的味道。
“你也许说得不错。也许只有在婚礼上才喝香槟。”
她抬眼看着他。他感到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她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哈哈笑了起来。
这跟哈蒙德记忆中她在几年前一个7月的夜晚发出的笑声一样。当时他们一起参加了一场婚礼,而这对新人正好都是他们的朋友。婚礼是在新娘家里举行的。用来装饰花园的有栀子花、卡萨布兰卡百合花、牡丹和其他香气四溢的鲜花。那扑鼻的花香就像醉人的香槟。当时穿着夜礼服的他一直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是终究抵挡不住酒的诱惑。
新娘的八个伴娘像是由人才公司挑选出来的,都是漂亮的金发女郎。达维穿上那件袒胸露肩、质地轻薄的粉红色拖地长裙后,显得比其他几个更加光彩照人。
“你真是‘秀色可餐’。”在婚礼举行之前不久,他在小教堂外面对她说道,“也许是‘可饮’。好像你的头上应该再插上一把纸伞。”
“这一身装束要彻底让人讨厌,就应当有一把纸伞。”
“你不喜欢这衣裳?”他带煽动性地问道。她用指头戳了他一下。
后来在舞会上,他们跟着奥蒂斯·戴伊和骑士团演唱的《呼喊》跳了一场劲舞。下场后,她不停地对着脸扇风,还抱怨说:“这条裙子太傻气了,是我穿过的让人热得最难受的衣服。”
“那就脱了它。”
在达维和哈蒙德出生之前,伯顿和克罗斯两家的关系就非常好。在哈蒙德的记忆中,他的第一个圣诞晚会和第一次海滩野炊中就有达维。在小孩子们被送到楼上睡觉,大人们继续玩的时候,照看小孩子的人就倒霉了,因为他和达维尽捉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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