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一篇娓娓动听的讲话,弗兰克,可是我们还没有说完。我手下的调查人员已经查明,拉德医生在凶器一事上也撒了谎。”
弗兰克·帕金斯感到一头恼火,但出于谨慎又退缩了回去。
“最好要事实确凿。”
“当然是的。”斯米洛转过脸,面对着她。
“拉德医生,昨天你告诉过我们,你不拥有枪支。”
“是的。”
他从案卷里抽出了一份表格,阿丽克丝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粗略地看了看,又递给弗兰克过目。
“我是买过一枝手枪用于防身。你们从日期可以看出,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我不再持有它了。”
“手枪后来怎么样啦?”
“阿丽克丝?”弗兰克·帕金斯前倾着身子,目光里充满着疑问。
“不要紧的。”她让他放心,“除了上过几堂基础课,我从来没有开过枪。枪是放在枪套里的,一直搁在我车子的驾驶座底下,平时很少想到过它。当我把车子折价处理,换了一款新车时,把手枪的事都给忘光了。”
“直到换了新款车几周之后,我才想起来那枝左轮手枪还放在驾驶座下面。我打了电话给经销商,向经理解释了事由。他答应帮着四处打听打听,可没有人声称知道这件事。我想是清洗车子的人,甚至可能是后来的买主发现了手枪,以为‘谁发现就归谁’,因此从来没有归还我。”
“就是那枝手枪射出的子弹杀害了卢特·佩蒂约翰。”
“一枝.38英寸口径的手枪。没错。不太可能成为收藏品的,斯米洛先生。”
他冷漠地一笑,而她已经把这种笑容跟他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这样吧。”他擦了擦脑门,好像在犯愁:“不妨这么说吧,我们掌握了你拥有过手枪的证据,知道了你讲述的、未经证实的枪支丢失的经过。有人看见你在佩蒂约翰先生死去的前后曾经去过现场。我们戳穿了你捏造的有关那天晚上去向的谎言。你没有提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他抬高了肩膀,“从我的角度考虑一下吧。所有这些间接证据都碰在了一起。”
“说明什么呢?”
“说明你就是凶手。”
阿丽克丝张开嘴急欲反驳,却失望地发现无言以对。弗兰克·帕金斯替她说了话。
“你准备指控她吗,斯米洛?”
他低头久久地瞪着她。
“暂时还不准备。”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这一回,律师容不得她半点抗辩。并不是阿丽克丝想抗辩。她受到了惊吓,但竭力不让它流露出来。
她日常工作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解读病人的表情,破译他们的身体语言,以便测定他们的内心想法,而他们心里想的与口头说的常常是有出入的。他们的站姿、坐姿以及行动,往往与其口头的断言相互矛盾。还有,当他们说话时,措辞的方式和语调的抑扬变化有时传递的信息要比他们说的话还要丰富。
此刻,她把这套专业技能运用到斯米洛身上。
他的脸可能像大理石雕塑那样不动声色。他连点点头之类以示礼仪的行为都不顾,两眼直勾勾地瞅着她的眼睛,指控她犯有谋杀罪。只有对自己的工作抱有绝对信心的人才能如此意志坚定,无动于衷。
而另一方面,斯蒂菲·芒戴尔显得随时都会欢呼雀跃,击掌相庆。依据以往解读病人的经验,阿丽克丝可以确切地说,警方已经认为局面肯定对他们有利。
不过,他们的反应不如哈蒙德的反应对她来得重要。她怀着期待而又恐惧的心情,转身朝门口走去,顺便看了他一眼。
他一只肩膀靠在墙上,脚踝交叉着,双臂叠放在上腹前。他的两道眉毛中较为平直的一道耷拉了下来,几乎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在生手的眼里,他也许显得安然自得,甚至漫不经心。
阿丽克丝一眼可以看出,他表面掩盖下的情感正在躁动,险些就要冒出来。他并不像他一心想表现的那样轻松。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下颌紧收着,这些都会泄漏天机。他那叠放的双臂和交叉的脚踩并不构成懒散无事的姿态。
说实在的,这些对于他保持镇定是必不可少的
20
他堪称导演梦寐以求的扮演“蠢货”的人物。首先是因为他名叫哈维·努克尔①的缘故。努克尔这个名字无疑会公开招惹他人的嘲弄。他当年的同学以及后来的同事给他取过五花八门的诨名,而且都很损人。
①Knuckle(努克尔)在英语中可以表示“蹄子”,尤指肉用猪的蹄子。
去名字滑稽可笑之外,哈维·努克尔看上去也活脱脱是个蠢货角色。他身上的一切都符合角色定型。他戴着厚镜片眼镜,肤色苍白,浑身皮包骨头,鼻子总是拖着鼻涕。他每天都要打上蝶形领结。当查尔斯顿天气转冷时,他穿的是花呢上装,里面套的是多色菱形花纹的v形领羊毛衫。夏季来临时,他又换上短袖衬衣和泡泡纱套装。
他身上的惟一可取之处就是电脑天赋,而不乏讽刺的是,这也同样具有角色定型。拿他开涮最多的是县政府那帮人,而恰恰是那帮人在电脑发生故障时,完全听凭他的摆布。他们有句老话:“打电话给努克尔呀。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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