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这一说法不比干掉的润滑油可以防止生锈更加合理?”
“不能说干掉的润滑油就不能防止生锈。”
“那你是否同意,如果润滑油是怎样变得干掉的,这一点另有解释的话,那么就没有别的一点能证明这把手枪最近并没有使用过?”
“我想是的。”
“对了,说说你的调查。你是在什么时候进行的调查?”
“去年十一月。”
“在你看过那把手枪之前还是之后?——我们先不用‘检查’这个词吧。”
“之后。”
“然后他们告诉你这把手枪从未使用过?”
“是的。”
“但是,就在你看过手枪之后,你是否当场在被告面前断定,那把手枪从未使用过?”
“我好像是这么说的。”
“你当真这样断定了?”
“有可能。”
“那么,也就是说,在进行调查之前,你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是的。”
“但如果是通过调查——而且只有通过调查——你才能确信这把手枪从未使用过。那你又是怎么能够在调查之前,便断定这把枪从未使用过?”
“干掉的油渍,以及没有任何痕迹,这些就给我留下了那把枪从未使用过的印象。随后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
“哦,那么现在你说那只是种‘印象’喽?”
“我很确定,”警官又令人发狂地麻木重复着,陶德杭特先生都忍不住要大叫起来,“那把武器从未发射过子弹。”
“那么,我知道你曾检查过陶德杭特先生的住宅。它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那是一栋好房子。”尽管训练有素,警官还是露出了一丝迷惑的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屋主会喜欢过舒适的生活?”
“我想我可以这么说。”
“不用那么小心谨慎。你可以举出一些证据来判断,比如说,这是一栋干净的房子,还是很脏的房子?”
“非常十净。”
“那么,那是一栋温暖的房子还是冰冷的房子?”
“非常温暖。”
“你是否注意到那房子里有什么中央暖气系统之类的装置?”
“我看到了屋内装有中央暖气系统。”
“每个卧室里都有电暖炉?”
“我只进了一间卧室。”
“好吧,那间卧室有电暖炉吗?”
“有的。”警官一脸不悦,他终于明白了欧内斯特爵士的用意。
欧内斯特爵士摘下了面具。
“没错。你知道在温度较高的环境下,油是很容易干的?”
“我不是润滑油专家。”
“在温暖的环境下,润滑油会很快干掉。这一点,即使不是专业也会知道。”
“我说不清楚。”
“你告诉过我们,直到十一月,你才见到这把手枪。而我们都知道,诺伍德小姐是在九月被枪杀的。你是否能够发誓断定,一把枪放在温暖的房间里整整两个月,枪上的润滑油不会干掉?”
“我不能为任何有关润滑油的事而发誓作证。”警官所能说的最恰当的话,也就是这句了。
“但你已经这样断定了。”
“我只是在发表我的看法。”
“是的,我就是要说这一点。在并不具备足够的相关经验和知识的条件下,你还没有经过彻底仔细的检查,就贸然地发表了其实你并不是非常确定的意见。而你向上级汇报的时候,这却并没有被当成是意见,而是被当做事实。那么,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毫无根据的、独断专行的那些意见,能够作为可靠的证词吗?”
欧内斯特爵士终于惹怒了警官。
“你这么说真是一点都不公平!”他愤怒地说。
“我就是要这么说。”欧内斯特爵士反击完之后,喜气洋洋地坐了下来。
贝恩斯先生小心翼翼地抚慰着那位狼狈的证人。
“不涉及任何高深的技术,也提到任何不是非常相关的细节,我可以作出如下的陈述吗?经由你所接受的训练,即便是对于润滑油的知识没有任何了解,你依然能够在检查手枪的时候,立即得出那把枪从未发射过的结论?”
“是那样没错。”警官回答道。他终于被允许离开证人席了,很明显,看起来他是松了一口气。
在陶德杭特先生聆听整个对于警官交叉讯问的过程中,他都感到无比愤慨(一个人怎么有脸断言他很不确定而仅靠猜测的事)。但陶德杭特先生还是禁不住同情那位警官。而他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欧内斯特爵士高超的讯问技巧,为他们摆脱了困境。
但贝恩斯先生还没有结束。
他翻了翻手上的文件,然后看着法庭官员。
“传朱丽叶·费瑞小姐。”
陶德杭特先生寻思着,到底这个朱丽叶·费瑞小姐是谁?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位穿着黑衣的古怪驼背老妇人,像一只蜗牛一样,缓缓走上证人席,她宣誓的声音像老鼠一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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