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束
正如它这样开始
我们爬上爬下
没有赢家
——托姆·冈恩《跷跷板》
第01章 被侵入的合同书记机器人之谜
“我们要回到从前,回到民主统治的时期!我们要回到从前,回到一人一票的伊甸园!”那些直接聚集在演讲人身边的人开始了念诵,声音低沉,像是在进行宗教活动,而不是政治集会,“OHOV,OHOV。”当然,演讲人并非只是在跟他们讲话,通过技术手段,她的话被传播到了这个大球体的每个郊野住宅区——也传到了通过隧道连接的七个泡泡,以及附近的所有社区和居住点。
演讲是在现实的露天环境中实时进行的。自然,想要向大量的观众发表讲话,有效的方式还有很多,可用的安全虚拟实景就有不少。不过,模仿老地球的民主狂热也是这场表演的有机组成部分之一。
“民主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演讲人叫道,她提高音调,压过了人群的低吟。
“公司、MOH家族,最最重要的,还有乌兰诺夫家族!他们偷走了我们的民主!”听到这儿,下面的低吟变成了高声的欢呼。说MOH家族的坏话可能并不明智,但却是合法的;不过说乌兰诺夫家族的坏话,那就是违法的了,是叛逆罪。但这正是人群想要听到的话,在这贫民窟的深处,他们并不觉得公然藐视有多危险。
“他们说那是革命!”演讲人叫道,背景中仍然可以听到OHOV的吟诵,“他们说那是革命!说那是违法的!我说这就是法律!我说这就是革命——行星和各个世界在绕着太阳旋转,它们绕过一圈后又会回归原点,所以人类也应该回归自己真正的遗产!古希腊!罗马元老院!英国议会!美国革命!天鹅绒革命!茉莉花革命!回归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一大群人聚集在失重空间共同癫狂是个很惊人的景象。一开始人们松散地聚集在一起,用导引绳和壁架保持静止,从而尽可能地保证最大量的人来到现场参加演讲获得最大的观赏效果。随着人群越来越激动,大部分人都松开了固定装置,自由地飘浮在空中,就像鱼儿一样。演讲人被遮住了,低吟声也越来越大,一些人开始高声呼喊起了“密特拉!密特拉!”摄像头都被——漫不经心地,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撞到了一边,整个集会现场逐渐陷入了混乱。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说,是从刚硬死板变得更能体现人类民主的真正流动性。
现场的另一端,不到两百米远的地方,很多人都在观看,有的赞同,有的感兴趣,有的则觉得厌恶。不过在那群人中,有三个人特别值得我们注意:其中两个是年轻女性,都是黑色的头发,还有一个可以说是位一脸憔悴的老男人。如果靠近些看,你可能会注意到他头发根部的锈斑——就好像头发弄脏了没时间洗一样。不过事实上,弄脏他头发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血。
而且不是他自己的血。
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台合同书记机器人——那种见证和确认合同的机器人。为什么他们要把这种机器带到这种到处是人的地方呢?随便看一眼都知道,整个现场都被狂欢民主和革命的人给占领了。
两位女性中的一位对那个男人说:“这地方的人都疯了。”
男人回答,“他们都是忠实的信徒。”
“你也是啊,杰克。”女人顿了顿,又说,“我能叫你杰克吗?听起来怪怪的。”
“还是用你最熟的叫法吧。”男人建议道。
“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你的房子了。”女人说,“你觉得他们会发现我们到了这儿吗?”
“我们不能在这儿待太久,那是自然。但我们需要燃料,得尽快找到艾什瓦尔雅,还要把这台合同书记机器人照看好。然后我们就出发。”
“查明是谁杀了巴勒杜克。”戴安娜说。
“巴勒杜克,”另一个女性说,“体制内最著名的警察,结果却落得个让我们来调查他死因的下场。”她唏嘘道。
“比起他的死因来,萨芙——”伊阿古说,“我更关心这台合同书记机器人的完整性。”
“这台机器人身上有巴勒杜克之死的答案。”萨芙回答。
“如果它还完整的话。如果……走吧。”
来的时候,他们驾驶了一架私人小型飞行舱:块状,和集装箱差不多大,风格也和集装箱差不多,不怎么优雅。飞行舱的名字叫红色朗姆2020。接驳区挤了大概一百多架飞船,到处都是:他们尽可能地停到了距离球体最近的地方,但最后还是自己放出了二十多米的管道才连上了一个可用的接驳点。对于戴安娜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而且她发现自己对此很难适应。作为一个特权家族的女继承人,她向来习惯于通过特权通道来回,从飞船到房间对她来说只是跨过一道门槛而已。不过现在是在贫民窟,她发觉自己似乎总是在穿过一条又一条简陋的通道,每一次,她的心中都会冒出一个念头——墙壁只有几毫米厚,却隔离了真空,分隔了生死。而几天前在丹伦尼恩的经历更加深了她的恐惧。
这个棚户区球体集束名叫花环400。位于贫民窟深处,是反乌兰诺夫运动和非法民主风潮的老巢,只是因为地处偏远,警察才没有盯上它——这个原因,再加上革命阴谋本身的低调性。警察每年都会炸掉几千个球体,这是对反抗的典型惩罚。不过花环400属于那种尚未引起注意的犯罪社区中的一个,那样的社区足有几百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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