颚十郎捕物帐_[日]久生十兰【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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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放的纸鸢是什么样的?”

  “金座有个乌鸦组,他们把同南浦小田原町的老鹰纸鸢打纸鸢合战,当成生意来做,所以,金座里的孩子放的,全是乌鸦纸鸢。唯独芳太郎那天早晨,放了一只六角形白底,上面则画着大红色两道粗杠丹后纹的剑形纸鸢。”

  “这丹后纹可是长崎纸鸢常见的纹样,是从那一带买回来的纸鸢吗?”

  “不,不是,是左内亲手给小儿子制做的。”

  “这纸鸢怎么了?”

  “这纸鸢和平时一样,被小田原町的老鹰纸鸢缠住了,让他们抢走了。藤波说那只纸鸢上,肯定系有纸条,上面写了详细的犯案过程,通过纸鸢合战的手法,传给了金座外的人。”

  颚十郎嘿嘿一笑,笑得十分含糊。他续问道:“这瞎掰得略显牵强啊。那孩子怎么说?”

  “芳太郎说:老放乌鸦纸鸢实在无趣,一直求他爸爸给他做一只白纸鸢。那天好不容易到手了,髙兴得不得了,所以天一亮就出去放纸鸢了。”

  颚十郎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如果我是犯人,要搞那么大的动静,断然不会用孩子。毕竟小孩子直肚肠,一旦被抓了,随便逼问几句,就会被揭开老底。可现在道具齐备,对方又是藤波,不论怎么辩解,怕都没有用,真可怜啊。”

  “别说风凉话啦。那您又是怎么推断的?想到什么了吗?”

  “嗯,还不成形。虽然没有完全想透,门道倒是摸到了。”阿古十郎慢慢起身,边收线边说道,“瘦松,你知道吗,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十时前后,跟金座隔河相对的松平越前守家的马厩,发生了一个小火灾。”

  瘦松摇头道:“不,不知道。自打出了掉包案,我们就一直埋头查案,哪里还顾得上小火灾。”

  “都说江户的捕头心眼实,这句话真不假。发生小火灾的松平越前守宅邸,隔着一条河正对着金座。你就不觉得可疑?”

  瘦松笑道:“总不会是隔着一条河的金座,那里的人放的火吧。这有什么好可疑的?”

  颚十郎仔细地将风筝线缠到线轴上,将纸鸢和线轴拿在手上,说道:“我昨天从金座,回到松平越前守的杂工宿舍睡觉,正巧他家马夫过来串门,说前一天晚上十时前后,有只提灯纸鸢①落到了马厩屋顶上,一下子将马厩点着了。还好发现得早,在火势蔓延开之前,就把火弄灭了;要是发现得再晚一些,可要出大事。就为这个,他们那天晚上,又是运水,又是搬手压消防水泵,可折腾得够呛。怎么样,瘦松,你还不觉得蹊踐吗?”

  ①类似于孔明灯,但下面有风筝线牵着,一般为上下两个糊了纸的立方提灯造型,下边的提灯中可点蜡烛。

  “提灯纸鸢……”松五郎立刻来了精神。

  “你没想明白也罢。我这就要去松平越前守家的马厩查看,你帮我把藤波叫来,就说我有事想找他谈。那家伙脾气倔,你这么说他肯定会来。”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既然您叫出藤波,想必是抓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了?”

  “这证据我一会儿再想。总之先去藤波那里和他说,仙波阿古十郎在松平越前守的马厩门口等您,劳烦您快来一趟。”

  “好,我这就去。您这行事风格,我也跟不上思路。”松五郎苦笑着说,“好吧,话我帮您带到,之后就看您自己的发挥了。”

  小火灾

  射箭场一侧是宽阔的练马场。一眼望去,能看到边上马房长长的侧隔板。

  两天前的夜里,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马厩一侧有五间被烧得焦黑一片,好几根拴马的粗树桩,都烧成了黑炭,横七竖八地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跳步避开灭火留下的小水洼,往这边赶来的,是江户第一的捕头——南町奉行所的控同心藤波友卫。他还是老样子,脸色冷峻,细长的丹凤眼不时透出犀利的目光。等走近了,他拉下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的薄嘴唇,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颚十郎刻意毕恭毕敬地弯腰作揖,说道:“哟,藤波先生,恭迎您的大驾大老远赶来。不愧是江户第一的捕犯名人,对工作可真热心,让我等真是惭愧不已,敬佩万分。”

  藤波冷冷地问道:“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特意叫您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东西想让您过目。”

  “所以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得把公务繁忙的您叫到这里来,不用说,是事关之前金座的案子……”

  藤波阴笑道:“又来多管闲事?我想也八成是个案子。”

  颚十郎嘿嘿一笑,摸了摸长下巴道:“被您说多管闲事,真是惶恐至极。我听说您抓了金座的金藏方立马左内,和他的小儿子芳太郎?”

  “那又怎样?”

  “您这一句句都抬杠,可让我怎么说呀,咱心平气和地来。看您也不乐意听拐弯抹角的,我就照直说了。”阿古十郎直起腰来说,“我觉得芳太郎那孩子太可怜了,想帮他找出无罪的证据,所以,就顾不得被您说‘多管闲事’,就把这闲事给管了。您也知道,我现在辗转在各家杂工宿舍,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无名小卒,压根儿没想过邀功或是和您对着干。只是,这帮助无辜之人呀,正好是我的乐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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