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里真的会有金色大蛇吗?”松五郎突然怪讶起来。
颚十郎也没了主意,摇着头道:“照理说箱根一带,不应该有如此骇人的怪物,可是,你叔父说他亲眼见到,我就不好妄下结论了。”
瘦松对义右卫门道:“您在栏间看到大蛇,此事千真万确?”
川崎义右卫门一个劲儿点头道:“千真万确!……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三次!”
“那么,您都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
“第一次看到,正好是下午两点。”
“那第二次呢?”
“大概下午三点左右。”
“第三次呢?”
“也是下午两点多。”
“这么说,三次目击事件,都是下午两三点之间。您晚上看到过吗?”
“那蛇晚上不显身,我还一次都未曾见过。”
颚十郎笑道:“蛇塚的眷族夜不出游,不愧为蛇姬部下,这规矩守得却是真好。这可逗死我了。瘦松,看来这美女蛇精一族,是固定在下午两、三点出现在栏间嘛。明日下午两点,直接去你叔父家里,实地查看一番,可比在这里胡乱猜测快得多。我听说蛇塚眷族变的都是美貌的姑娘,搞不好还有艳遇哩!……回头咱们抓一个回来调戏调戏。”
瘦松五郎一时不知道,如何接颚十郎这番话茬,唯有保持沉默。
蛀洞
瘦松五郎在菩提寺里,参加过父亲的七年祭法会之后,便直接赶往柏屋找仙波阿古十郎。他那天穿着纹服配仙台平的袴裤,衣服稍显俗气,却是派头十足。
“真是瘦松靠衣装啊,你这么一打扮,我都要刮目相看了,完全是一副乡下地主大老爷的模样呢。”颚十郎笑着夸赞他,“可惜这眼神有些凶,真是美中不足。”
瘦松苦笑道:“好了,好了,别说浑话了,该出门了。虽说不远,可乡下土路不比城里,要是磨磨蹭蹭,得错过难得一见的美女蛇了。”
两人出了柏屋,沿着店面往上游方向走。过了金井桥,对面便是宽敞的川崎义右卫门家宅邸,大屋外面围着土墙。
进门一看,川崎义右卫门早已在玄关恭候多时,他将两人从柴木门那里,沿着庭院,带去了小夜子的离屋。
离屋外面是一圈古桃树,里间有八张榻榻米大,用屏风隔开,小夜子正睡在被窝里。她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脸上消瘦不堪,几乎不见肌肉,瘦骨嶙峋,只有嘴唇微微前突。她的面相已无人样,好似畜生。
小夜子似是刚刚发作过,长长的黑发在榻榻米上,散乱地摊着。她竖起眼角,盯着三人看去,突然惊恐万分地喊道:“那个呀,又来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救救我!……”说罢蹬开寝具,两手抓着榻榻米,便往壁龛里爬,神色十分骇人。
瘦松五郎和颚十郎面面相觑,无言对视一眼。可现在没有时间磨磨蹭蹭,两人马上开始着手查看房间,他们蹲在昏暗的走廊防雨窗边,从微微打开的窗口,仔细打量那传说有大蛇爬入的栏间间隙。
正查验之间,时间不觉已过两点……三点……眼看着就要四点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别说蛇了,连壁虎都没看见一条。
颚十郎蹲得腿脚发麻,站起身来说道:“不好,看来我们两个大男人,仔细地守在这里,那美女蛇害羞,竟不肯出来了。我们两个人好歹也算是江户城里,数一数二的有名捕吏,犯不着两人都在这里死守,要不我们每隔一小时,就来换一个班吧?我先去趟厕所……”
仙波阿古十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走廊尽头,拐去厕所。
稍后便传来摆弄洗手钵舀水勺的声音,十郎慢悠悠地回来道:“哎呀,痛快了。来,我们换班吧。”他扯着闲话往栏间一看,突然“哦”的一声,压着嗓子惊叫起来。
瘦松五郎警觉地朝栏间一看,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栏间上,不知何时,突然闪出了明晃晃的光来,好似阳炎雾霭一般微微摇晃。
两人趴着,使劲儿压低脑袋,等待金蛇显身,却只有那带状的光芒忽闪忽闪,再无其他异象出现。两人回到屋内,开始调查那光芒到底源自何方。
不消一会儿,两人便查到了这道光的来源……
原来,在齐腰高的木制墙板上,离着榻榻米三尺多高的地方,正有一个小小蛀洞,阳光正好从这里照射进来。
瘦松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蛀洞,一脸怀疑地说道:“方才那栏间的光,就是从这小洞中照射进来的。然则,太阳光不会从下往上照射,为什么光透过这里,能够照到那么高的地方呢,真费解。不仅如此,刚才一直相安无事,又是为什么突然有光,从这里射进来呢。那么短的时间内,太阳也没移动多少啊。”
颚十郎哼哼轻笑,不住地点着头,之后突然想到了写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去走廊上。
瘦松不知道阿古十郎此去何意,一直呆望着颚十郎,只见他不久之后,笑嘻嘻地回来问道:“喂,瘦松,栏间那晃晃悠悠的光,此刻已经没有了吧?”
回头一看,方才还明晃晃的光芒,现已消失无踪,栏间重回一片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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