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时观点不同,这些谁没有?”
“这儿一页页写满了家庭暴力的申诉,有些是邻居报告的,有些是你报告的,全都针对雷蒙德·斯托克顿。这就是你所谓的‘观点不同’?”他气红了脸,她马上补充道,“我不是讽刺你,只是想了解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
“没什么可了解的,我们根本没有关系。”
克莱尔又查着笔记,把纸页翻过来翻过去,韦布盯着她的每个动作,越来越紧张不安。
“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所房子,是不是斯托克顿死在里面的同一所?”韦布没有说话,“韦布?是不是同一——’‘
“我听见了。”他厉声打断她的话,“对,就是那幢。怎么啦?”
“只不过问问。嗯,你打算把房子卖了吗?”
“关你什么事?你副业是地产买卖不成?”
“我只觉得那房子很困扰你。”
“那儿算不上个欢度童年的好地方。”
“这我完全能够理解。不过要治好病、继续向前走,你就必须正视你的恐惧。”
“那所房子里没什么值得正视的。”
“那我们多谈谈那所房子好吗?”
“喂,克莱尔,这未免离题太远了吧。我上你这儿来,因为我的小队被干掉了,我也被整了个焦头烂额。我们就说这个!别管过去怎么样,别管房子,也别管那些当爹的。这些跟我、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统统不相干。”
“正好相反,这些事情跟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很大关系。不了解你的过去,我就没办法解决你现在或将来的问题。就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开点该死的药片,咱们这一天就到此为止,行吗?让调查局满意:我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头脑按摩,你也做了你的工作。”
克莱尔摇摇头。
“我不这样工作,韦布。我想帮助你,我觉得我也能帮你,可你得跟我合作。这一点我不能让步。”
韦布双手蒙着脸,在这面盾牌后说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只要诚实,你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诚实。只要你努力,我认为你做得到。你一定要相信我,韦布。”
韦布放下双手。
“好吧,我说实话。斯托克顿是个混蛋,服药加酗酒,他绝活不过六十岁。他有一份办公室打杂的差事,上班还得套上西装,下班后就以为自个是又一个迪伦·托马斯①。”
①美国歌手、诗人。
“你是说他是某种受挫的空想家,甚至可能有点爱夸夸其谈?”
“他想比我母亲更像个知识分子,更有才华,可他做不到,天差地远。他的诗是臭狗屎,从来发表不了任何东西。他跟老迪伦惟一的共同点就只有喝得太多这一处。我猜他以为酒瓶子能给他带来灵感。”
“他打你母亲吗?”她叩了叩那份档案。
“材料里不这样写着吗?”
“其实材料里没写的东西更有意思。你母亲从来没有控告过斯托克顿。”
“这个嘛,我想我们只能信任这些记录。”
“他打你母亲吗?”她又一次问道。韦布又一次没有回答。
“要不他只是打你?”韦布慢慢抬起眼睛正视着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么说只打你?你母亲就由着他,不管吗?”
“夏洛特时常不在。嫁这个人是个错误,她知道,所以常常避开。”
“我明白了,我猜她没想过离婚?”
“她已经离过一次,我想她懒得再来第二次了。夜里开车出去散心更容易些。”
“把你留在一个她明知会虐待你的人手里?这种做法你有什么感受?”
韦布什么都没说。
“你跟她说过吗?说出你的感受?”
“不会有什么用处,对她来说那家伙根本不存在。”
“意思是她把有关这个人的记忆抑制住了。”
“意思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们从来不谈这些。”
“继父死时你在家吗?”
“也许,我不大记得了,算是也抑制住了吧。”
“档案上只说你继父摔倒,他怎么摔倒的?”
“从阁楼楼梯顶上。他在阁楼里藏了些麻醉脑子的好东西,他的小金库。刺激过了头,踩空了一级,摔下来时在过道边磕破了脑袋,着地时又折了脖子。警察来调查,裁定为意外死亡。”
“出事时你母亲在家吗?还是又开车散心去了?”
“什么,现在你又假扮起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来了?”
“只是想了解了解当时的情形。”
“夏洛特在家,是她叫的救护车,像我说过那样,他已经死了。”
“你总对母亲称名道姓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
“我想斯托克顿的死让你松了口气吧。”
“咱们这么说好了,葬礼上我没流眼泪。”
克莱尔往后靠靠,把档案放在一边。这个小小的举动让韦布的紧张情绪松弛了些,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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