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说吧。”安娜被努里没完没了的怒气折磨得精疲力竭,只能任由他发泄。
努里把安娜的肩膀拽得更紧了。安娜试图甩开他,可努里的十指紧紧掐住了安娜。“放开。你弄疼我了,努里。”
“你知道哈桑有多大能耐吗?你闯大祸了,你毁了我跟他的关系,让我们和我家人朝不保夕!”
“我?我让家人朝不保夕?自从你爸爸被捕后,你们家就垮了。你妈垮了,拉蕾什么忙也帮不上。跟我说说,努里,你爸爸为什么被捕?跟沙阿有关系的人成千上万,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你爸爸?为什么恰恰在这个时候?”
努里瞋视着安娜,不过手劲儿松了些;安娜趁机甩开他,朝后退去。
“我知道你在基金会工作,你背叛了父亲,你的亲生父亲,那个生你养你的人。”
刹那间,努里惊得目瞪口呆,安娜知道自己说对了。努里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绷紧了嘴,脸上因愤怒而扭曲变了形。他又拽住安娜,发狂似的把她拖到台阶上。努里喘着粗气,安娜感到脸上袭来阵阵热浪。
安娜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可她决定把话说完:“至于哈桑,他根本不是你的朋友。你被捕和去基金会工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现在或许能耐很大,可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变成了一个丑恶残忍的家伙。你口口声声说我邪恶,其实是你自己恶魔附体了,努里;你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
努里抓住安娜,拼命来回摇晃她。安娜像散了架的玩具娃娃一样,头被甩来甩去。努里把她拖到楼梯口。安娜感到情况不妙:他要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会摔断脖子!
“你撒的谎够你去死了。”努里吼道。“你该被抓起来,然后被杀被剐,要不就……”他边说边看看楼梯,再回头看看安娜。
安娜心跳得厉害,不过还是强打精神,让自己保持镇定:“要不就怎样?动手啊,杀了我吧,努里。不过你要知道,如果你真那么做了,就等于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努里僵住了,他的手抓着安娜的肩膀没放。
“是真的,我怀孕了,努里。杀了我的话你就害了两个亲人,你爸爸和你的孩子。”
努里抬起手,看架势是想给她一巴掌或推她下楼,那她只有死路一条。她盯着努里的手。努里犹豫了一会儿,放下了胳膊。“你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然后他把安娜拖到房里,摔在床上。他一手按住安娜,用身体压住安娜,一手扯她的短裤。
安娜挣扎着喊道:“住手,努里,不要!”
努里不管,他把安娜的短裤拉开,又开始扯她的内裤。然后他咕哝了一声,开始解自己的裤子。安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跟你结束了,努里。我们之间再没什么感情可言了。”
“这得由我说了算。”他嘶吼道。
完事后,努里从安娜身上滚下,呼呼大睡。安娜先去卫生间清理了下,然后来到厨房。平常这时候她应该在做饭了,可今晚她毫无兴致。她决不会为强奸自己的人做饭,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丈夫。她离开厨房时,注意到柜台上的木质刀架上缺了一把切肉的刀;她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抽屉和洗碗机,可没有找到。不过安娜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她已经够惨的了。
两个小时后,努里醒了。他穿着汗衫短裤下了楼,要吃晚饭。安娜告诉他没得吃。努里瞪着她,让她去给自己熨衣服,安娜拒绝了。
“你得知道,努里,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我受……这样的折磨。只要我还在这个房子里,在这个家里,在伊朗,我就不会要孩子。明白了吗,努里?”
.那一瞬,努里似乎被击垮了,脸上满是忧伤;不过他很快缓了过来,摆出原来那副阴沉冷漠的面孔。他抓过衣服,夺门而出。
这就是安娜最后一次见到的努里——但她当时并不知道。她将早饭的餐盘洗好,放到滴水板上。她双手托着脑袋,眼泪滚滚而下。过了一会儿,她上了楼。家里又重新归于平静。现在哪怕是片刻的安宁也会让安娜感到高兴。她换上睡衣躺下,须臾便沉沉睡去。
第39章
当夜安娜被抓,关进了伊文监狱。
平时,只要有人在谈话中提及伊文监狱,众人就会沉默不语。人们谈之色变,随即更换话题。很多年前,这座监狱的所在地属于一位亲西方的首相。他死后,沙阿得到了这片地产,于是命萨瓦克将之改造成一座专门关押刑事犯和政治犯的监狱。看守们对待囚犯十分残忍,常常施以酷刑。关在此处的人,大多有进无出。沙阿下台后,伊文监狱落到了革命卫队手中,此时的残忍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监狱坐落在厄尔布尔士山脚下,离谢米兰不远。安娜每次从德黑兰市中心开车回家时都会路过这儿。由于曾经是座庄园,里面看上去比别的监狱显得气派一些。当然了,房子都重新整修了一番,四周围起了高墙。但这一大片土地上绿树成荫,监狱的院子也打扫得十分干净。
安娜深夜被革命卫队抓走,罪名是谋杀亲夫努里。她当时就知道自己将被关进伊文监狱。这是离家最近的监狱,也是让人噩梦连连的地方。革命卫队来时不仅带着枪,腰间还别着刀。一人挥舞着安娜丢失的那把从美国带来的刀子。他们不让安娜碰它,只说刀刃上暗淡的红棕色污迹就是努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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