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彼尚及时反应了过来,他冲向拉蕾,夺过了手枪;此时,屋后响起一阵骚乱,几个卫兵踹开后门冲了进来。
安娜跪在哈桑身边说:“挺住,哈桑,有我呢。我们马上找人来救你。”
卫兵们来到前厅,对着屋里的人举起枪。拉蕾第一个回过神来,指着安娜喊道:“是她!是她开的枪!我爸爸才把枪夺走了。她是个美国人,想逃离伊朗。看,那是她的行李箱!抓住她,把她带走。”
帕尔文抬起头来,擦擦眼,说:“我女儿说的没错,我亲眼看见的。”她朝安娜那边打了个手势说:“她已经杀了我儿子,现在又杀了我儿子最好的朋友;她是美国间谍!”
卫兵们显然摸不着头脑,他们先看看安娜,又看看哈桑;一人正要朝安娜走去,彼尚站了出来。
“不,她们在撒谎!是我女儿开的枪。”他指了指拉蕾,神情痛苦到了极点。
卫兵们犹豫了;他们把枪对准拉蕾,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哈桑。哈桑快撑不住了,不过还是点点头,用沙哑的嗓音说:“他说的没错。”说完就闭上了眼。卫兵抓住拉蕾,将她推向门口。
“妈,爸,求求你们,别让他们带走我!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拉蕾叫道。
“彼尚!你倒是说话呀!”帕尔文叫道。
彼尚顿了顿,然后说:“我已经说了。”
* * *
1 这里指革命卫队的士兵。
第48章
大巴驶出站台时正值艳阳高照。安娜坐在车尾,周围坐着几名青年女子和老妇人;其中两人抱着婴儿,另外几人带着大一点的孩子。这些女人朝安娜羞涩地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惊奇——居然还有金发女人独自出行!
安娜也报以微笑;想起一天前自己还是个囚犯,现在却坐在通往自由的巴士上,真像是在做梦。尽管她清楚地知道,伊朗的这段经历可能会是自己今后多年的梦魇,但还是决定好好享受当下的喜悦之情。
当然,我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了。过去的几小时有如狂风暴雨,直到卫兵把拉蕾带走,这场风暴才渐渐平息,留下一片惨淡的光景。帕尔文在家走来走去,喃喃自语,说着胡话,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我却无法同情她;我更担心彼尚;看着他眼见着妻子变成这样,儿女双双被毁——恐怕从此很难再有笑脸了。
罗娅陪着哈桑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她说一有消息就给安娜打电话;医护人员说幸好哈桑还有气。
等他们都走后,彼尚叹了口气,去书房拿了一个信封给安娜。“给你的。”
安娜拆开信封,看到里面装着一叠里亚尔和一封信。信是用阿拉伯文写的,页眉盖着印章。
“这写的什么?”她问道。
“这是当地革委会主席署名同意你单独出行的信。如果有人想扣留你,你就把这封信给他看。路上的检查站也会要你出示这个。”
“你怎么弄到的?我不知道你——”
彼尚打断安娜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安娜盯着彼尚,知道他肯定为此下了血本。彼尚也用一种复杂微妙的眼神看着安娜。
“有了这些,你就能顺利到达巴扎尔甘。记住,下车后,会有一个阿訇1打扮的库尔德人在边检站等你,他会给你一本伊朗护照。”
“好的,知道了。”
“听我说完,安娜。护照上会有正式的出境许可章,那是——”
“你是说签证?”
彼尚点了点头。“类似于签证,有了那个你才能出境;不然,巴扎尔甘和土耳其的边检人员会盘问你,但你的波斯语并不好,所以他们可能会发现你是美国人;要是那样,就可能会指控你是间谍或反政府分子,这样一来你又会被抓起来;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跟任何海关人员说话。明白了吗?”
安娜点点头。
“你必须找到那个阿訇。他会带你……走另一条路线越境。”
“如果他要将我偷带出去,我干吗还要护照?不能直接去美国使馆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吗?”
“一旦你到了土耳其,那儿的官员可能会查看你的伊朗护照及出境许可章,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会把你逮起来,就像伊朗这边一样,想关多久就关多久;你只有到了安卡拉才能申请美国护照。”
安娜举起信问:“这信上我叫什么?”
“罗丝尼·欧米迪。”
安娜忽然害怕起来,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那本伊朗护照上也是这个名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库尔德人不会弄错的;记住,不到安卡拉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明白吗?”
安娜点点头,重复道:“一个阿訇打扮的库尔德人。”
“你必须和他取得联系。”
“那人是谁?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也不知道,是他打电话给我的。”
安娜皱起眉头。
“美国那边的人联系的他。”彼尚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我爸?”
彼尚点点头。
爸爸依然牵挂我,一直都在努力营救我!想到这儿,安娜顿时百感交集;不过与以往的感觉不同,也许是自己过度欣喜的缘故,安娜想。“我父亲怎么认识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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