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
“警官,放过我这一次吧。”眼泪在他脸上流淌,“只饶我这一次,警官,我从来都没有被逮捕过。我是一个信教的人,我没有不诚实过。”杰克逊苦苦哀求,“我承认,是我给汉克钱让他来做的,但是是他违反了法律,不是我。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如果有机会得到一大笔钱,没有人会不去做的吧。”
“起来吧,杰克逊,像一个男人一样接受惩罚。”警官说道,“你和其他人一样是有罪的。如果你没有给汉克这些十元钞票,他就没有机会,把它们变成百元钞票。”
杰克逊想到自己要在监狱里待上十年,十年不能和伊玛贝拉在一起。他和伊玛贝拉在一起,虽然只有十一个月,但是,他不能没有她。只要伊玛贝拉与她至今仍有婚姻关系的南部人一离婚,他就要和她结婚。可是,如果自己坐上十年牢,她就一定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并且,还会把他完全拋之脑后。
十年后从监狱出来,他就已经老了,三十八岁了,变干枯了。没有人会再给他工作,没有女人会要他,他将成为一个游民,又饥又饿,瘦骨嶙峋,在哈莱姆区的街上乞讨,睡在别人家门口,用酒精来取暖。杰克逊的妈妈还从来没有,养过这样一个儿子,辛辛苦苦挣钱,送他到黑人学院去读书,结果他却成为了一个罪犯。他不能让警察把他带进警察局。
他抱住了警察的大腿。
“请您给我这个罪人一些怜悯。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不是一个罪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的女人想要一件新的大衣,我们想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最好还能有一辆汽车。我向这些诱惑投降了。你和我一样都是黑人,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我们这些可怜的有色人种,能从哪里得到钱呢?”
警官猛地把杰克逊拉了起来。
“该死的,振作起来,伙计。去喝一口水。你这样做,感觉好像我是耶稣一样。”
杰克逊走到水缸边,喝了一杯水。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哇啦哇啦不停地哭着。
“你应该有些同情心,”他说,“哪怕一丁点儿的人的同情心。在这笔交易中,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钱。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难道一定要把我送进监狱吗?”
“杰克逊,你不是我抓的第一个罪犯。如果我每个都放走的话,我将会在哪里呢?……”黑人警察严肃地说,“失业、身无分文、饥肠辘辘。那样的话我也将犯法,成为一个罪犯。”
杰克逊看着警官那张严肃的青褐色面孔上,卑鄙、肮脏的双眼。他知道这个家伙的内心,没有丝毫怜悯。只要有色人种犯了法,他们就失去了所有基督的慈善。他必须想个办法。
“警官,如果你放了我,我就付你两百美元。”他提出交易。警官看着杰克逊湿漉漉的脸。
“杰克逊,我不能这样做。但我看你是一个诚实的男人,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误入歧途罢了。因为你我都是黑人,所以,这次我打算放过你。给我两百美元,你就自由了。”
杰克逊要用两百美元,去填这个窟窿,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去偷他老板的钱了。克莱先生总是放两、三百美元,在他的保险箱里。没有什么事情,比不得不偷克莱先生的钱,更让杰克逊痛恨了。杰克逊从来没有偷过钱。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虎口脱险了。
“我现在没有钱。我要到我工作的殡仪馆,才能拿到钱。”
“好,这么办,我用我的车带你去,杰克逊。但是你必须遵守你的诺言,不要想着设法逃跑。”
“我不是罪犯!……”杰克逊抗议道,“我没必要逃跑,我向上帝发誓。我进去拿到钱,就把钱给你。”
警官打开杰克逊的手铐,示意他走在前面。他们走下四层楼梯,到了第八大道,走到公寓房的对面。
警察对一个被撞扁了的黑色福特车,打了一个手势。
“你看,我也是一个穷人,杰克逊。”
“是的,先生,但是你没有我穷,因为我不仅一贫如洗,还负债累累。”
“现在哭穷太迟了,杰克逊。”
他们爬进汽车,沿着第一百三十四街向南行驶,在列诺克斯大道向东拐弯,最后停在埃克塞德斯·H·克莱殡仪馆门前。
杰克逊走出汽车,悄悄踏上覆盖着红色橡胶踏板的石头台阶,进入一间旧石头房子里面,房子的玻璃门上挂着门帘。他扫了一眼灯光朦胧的小教堂,打开的棺材里,躺着三具尸体。
斯米提,司机兼杂工,正抱着一个女人,静静地半躺在一个红色的、包着绒布的椅子上,好像一个人躺在竖立着的棺材里。他们没有听到杰克逊进来。
杰克逊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们,沿着走廊,来到扫帚储藏间。他拿出一把拖把和一套工作服,又蹑手摄脚地回到前面的办公室。
下午的这个时候,如果没有葬礼活动,克莱先生都会在他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打个盹。防腐剂工人马库斯留下来值班。但是马库斯总会悄悄地溜到,第一百三十五街和第七大道交叉口的波斯猫酒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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