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到了一张委托订单。”杰克逊缓缓走向人行道,说道,“它就放在前座上,可是,我不知道是谁委托的。”
“委托订单?”白人侦探打断了他,“委托什么?”
“委托搬运尸体。我们从警察那儿,接到一张运送尸体的订单,我看见它就放在前排座位上。”
“好吧,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早说?拿来让我看看。”
杰克逊打开灵车的前门,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位子。
“就在这儿的。”他假装这么说着。
他用手和膝盖撑着身体,迅速爬进了车子,看着地板,摸向座位背后。
他听到老旧的凯迪拉克发动机,轻轻运转时发出的声音。他的半条大腿移到了位子上,弯下身子,往小分隔间里看。他的手肘触到换挡杆,碰到了驱动,但是车没动,只有发动机轻微的隆隆声。
“一分钟前还在这里的。”杰克逊反复说道。
此时,两个警探都站在车门边的人行道上,怀疑地看着他。
“与当地警察署联系,调查最近的一次谋杀案。”白人警察对一个巡警命令道,“扮成修女的黑人遭到割喉。看看他的尸体,是否登记过,调出殡仪人员的名字。”
“遵命!……”巡警说罢,便匆忙去取他的无线电话机。
杰克逊整条大腿都盘到了椅子上,开始在车篷顶部找,上面搁了一大推文件。
“就在这里,我看见了。”
为了稳住重心,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把右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左手“砰!”地一下关上车门,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向油门踏板。
这辆旧凯迪拉克,配有四七型最新款发动机,力量大得足够拉动满载的货运列车。
它起动的时候,大功率汽缸的轰鸣声,听上去就像一架四引擎的巨型运输机,在高空中飞行。
这是一场荒诞的逃脱术。行人纷纷作鸟兽散,一个瞎子为避开车子,甚至跳过了一辆自行车。
一辆大型卡车拖车正往东边驶去,它与第一百二十五街上朝西开的出租车,只相距九英尺①。杰克逊的灵车在马路上径直向前,飞速穿过那九英尺的空隙,没有碰撞到任何东西,直接开入了公园大道旁边的羊肠小道里,紧贴着高架桥的铁柱。车上的变速器,一级一级上挡——二挡、三挡,最后达到了最高速度。
①即不到三米的距离。
车站周围枪声迭起,就像中国人过春节时的鞭炮声。一辆巡逻车猛地发动了,全力去追赶逃逸的破车;警报声从原本低沉的呜咽,变为暴怒的尖叫。
开车的警察估摸了一下速度,直接朝大卡车拖车冲去。但是,他失误了,他试图在转弯时刹住车,不料巡逻车已经卷进拖车高大的波纹钢舷内侧,好不容易才从车下穿过,弹回到了路边,最后,由于前轮打转,突然失灵,才盘旋着停了下来。
另两辆巡逻警车也开始鸣笛。在嘈杂的噪音之外,还能听到大块头的欢呼雀跃。
“我告诉你什么了?不能太相信胖子!……那个狗娘养的小胖子,甚至敢一刀割断他妈妈的喉咙!”
第21章
“掘墓者”约恩斯不顾一切地,对匍匐在地上的伊玛贝拉,倾泻着自己的狂怒。这个泼了自己一身硫酸的臭婊子,竟然试图和他耍心眼;而他的搭档——“棺材桶子”埃德,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空气中充满了他的愤怒。
“掘墓者”约恩斯把“棺材桶子”埃德的手枪,和自己的手枪一起带在身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它拔出来,握在手中的。他的手指扣在手枪的扳机上,一触即发。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打消伊玛贝拉脑袋里,那些天真无邪的想法。
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穿过笔录室,前来阻止“掘墓者”,当看见他手里颤动的手枪时,两名警察惊愕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两个巡警押着三个醉酒的妓女经过时,也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妓女响亮的谩骂突然中断,她们蜷缩起来,保持着一种受到惊吓的姿势,并且一下子变清醒了。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认为“掘基者”约恩斯会一枪迸了伊玛贝拉。伊玛贝拉急速地站起身了,发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与“掘墓者”怒目相视。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警官?……”伊玛贝拉惊慌地大叫着,狂怒中的她,甚至忘记拉下掀起的裙子,掸去衣服上沾着的灰尘。
“如果你再开口说话……”“掘墓者”约恩斯大声说道。
“别……别冲动。”书记员打断了“掘墓者”约恩斯的怒火。
伊玛贝拉的左脸又红又肿,头发很乱,双眼泛黄,嘴角上裂开的伤痕,使她看上去如同一只丑陋的野狗。穿制服的警察同情地看着她。
“掘墓者”约恩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握着枪的手,时不时地会颤抖一下。那高大纤长的身体,毫无规律地摆动着,像吊在线上的木偶一样。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还能再次看见她。
约恩斯转向书记员,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罪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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