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一月十五日晚上,他跟冷秋燕分手之后,精神恍惚地开车上路,不小心撞飞了母子俩,当时他就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罗颖沉默片刻,说道,“然后他给冷秋燕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该怎么办。你猜冷秋燕怎么跟他说的?”
蒋子良插嘴问道:“让他轧人?”
“是。”罗颖说道,“冷秋燕告诉他,留下两个残疾人,一辈子都有赔不完的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两人轧死得了。”
何少川问道:“然后江海明就去轧人了?”
“是!他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彭菲菲说道:“死无对证啊!”
罗颖看了看彭菲菲,继续说道:“江海明以前从来没有头晕眼花的毛病,自从和冷秋燕不清不楚之后,才出现这些症状,而且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出现这种症状,都是在两人约会之后。所以我怀疑,冷秋燕给江海明下药了。”
蒋子良说道:“照你这么说,江海明出车祸是早晚的事。”
“对,”罗颖说道,“所以我才来报警。一月十五日晚上也是如此,江海明说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他们离开酒店之前,冷秋燕递给他一杯水。”
罗颖叙述此事的时候,语气平缓波澜不惊,这让彭菲菲深为佩服,她讲述的毕竟是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开房的事情啊。
蒋子良插话道:“即便我们查到了冷秋燕曾经买过药,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律师完全会说冷秋燕买药给自己吃。”
何少川却想起了另一件事,说道:“在江海明事件发轫之初,尽管舆论排山倒海要置江海明于死地,但我总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电视台品牌栏目的制片人会当众叫嚣‘你叫多少记者来都没用,我能把你们的新闻全都毙了’。他应该知道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能把所有的新闻都毙掉,他应该知道即便他是江城市委宣传部长,也最多只能毙掉江城媒体的稿子,可是现在这个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他能堵住世人悠悠之口吗?他能禁止外地媒体发声吗?”
罗颖插话道:“有个网友说,只有傻逼的思维还停留在十年前,以为一纸文件一个电话就能防民之口。”
何少川嘿嘿笑道:“而且江海明一个新闻人,应该知道全国各地已经出了多少傻逼,就因为狂傲地叫嚣‘我是谁谁的秘书’、‘谁谁是我爸’、‘谁谁又是我叔’而被人肉搜索,甚至当场就被愤怒的群众围攻,他一个熟悉社会新闻的制片人,怎么可能叫嚣‘我是制片人’?他难道不知道面对这种突发事件,越是表明自己的官方身份越对自己不利吗?”
罗颖不知道何少川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但是既然是在替江海明辩白,她就跟着应和道:“何警官应该把你的观点在网上说一说,给江海明解解围啊。”
“哈哈,给江海明解围这事还用得着我吗?”何少川笑了笑,又说道,“一月十五日晚上,警方对江海明进行酒精测试,表明他没有喝酒,所以我推测网上的传言全是假的,一个堂堂制片人在清醒状态下绝不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现在,你说江海明可能被下药了,也就是说,他当时并不清醒,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说过那些话呢?”
绕了一圈,何少川突然针对江海明了,罗颖很不爽,刚想说点什么,却看到蒋子良连连摇头,说道:“不对不对,冷秋燕买的是安眠药,如果江海明吃的是安眠药的话,只会昏昏欲睡,而不会那么不冷静地说出没水平的话。”
罗颖眼睛一亮,问道:“她买的是安眠药?”
蒋子良看了看何少川,说道:“是。”
何少川说道:“冷秋燕通过网络买过酒石酸唑吡坦片,这是一种安眠药。”
罗颖问道:“这种药的药效如何?”
“安眠药一共有三代,第一代镇静催眠药物包括巴比妥类、水合氯醛等,第二代主要是苯二氮卓类,唑吡坦片是第三代,特点是口服吸收良好,半小时血液浓度达到高峰,药物代谢排泄快,半衰期为三到六小时,经肾脏代谢。”
罗颖说道:“因为代谢快,所以海明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来,血液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冷秋燕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彭菲菲说道:“还是那个老问题,你没有证据证明冷秋燕给江海明下药了。”
罗颖沉吟道:“但我可以证明冷秋燕没有失眠症,不需要吃安眠药,只要通过医保卡查一下冷秋燕的就诊记录就行了。”
彭菲菲说道:“那还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冷秋燕没有吃药,并不能证明江海明一定吃药了。”
蒋子良说道:“也不一定,就看律师的本事了。”
4.她要争取舆论的同情
妻儿遇害已经五个月了,童喜军的心情摇摆不定,有时候他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有时候满腔充溢着对江海明的仇恨;有时候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又睚眦必报必欲杀之而后快。
当网络舆论纷纷鼓噪,当网妖唐州振臂一呼的时候,童喜军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充满了能量,在这种能量的鼓舞下,他可以迎着想象中的黑暗势力冲锋陷阵所向披靡。而当网络舆论退潮,甚至有反扑之势的时候,童喜军又犹豫起来,是否还要像一个孤胆英雄那样深入敌后排除万般险难只为置一个陌生人于死地?即便枪毙江海明,自己的妻儿也无法复生,枪毙江海明,无非是让一个小女孩失去父亲。但是,他的心灵被仇恨浸淫已久,要原谅江海明是无法办到的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孙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