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器呢?”
署长往后退一步,指向沙地。
“似乎被丢弃在那里,凶器是被海浪打上岸的流木啊。”
鉴识课长跪在地上拿起凶器。“原来如此,上面沾附着毛发。似乎也有血液的痕迹吶。不过,这种情况应该采取不到指纹呀。”
随手将它递给刑警部长。接着是搜查课长、星影,最后终于传递到我的手里。是一根微微发黑、吸饱水分的厚重木头,犹如铁制品般坚硬。大约单手可以掌握的粗细。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木头,不过要是用这块木头砰地用力一击,应该可以轻易地敲碎对方的头盖骨。
“有遗留下任何足迹吗?”
“很可惜,现场完全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沙地的情况就如同你们所见,非常干燥呀。而且,今天是星期天,许多学生都来海边戏水玩乐,所以完全不清楚犯人是谁,又是往哪个方向逃逸……”
虽然署长的抱怨声不断,不过逃逸的路径只有爬上悬崖阶梯这个可能性。如果是猴子的话,或许还能攀爬上如此陡峭的断崖,但是对于平常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从凶器是现成的断木这点来推断,犯人有可能是临时起意,如此一来,犯人也不可能会预先准备好攀爬断崖的登山绳,当然也不可能安排可以渡过海湾的船只。
“被害者的身分是?”森部长问道。
今天所有的疑问几乎都是由他发问。与长相不相符合,其实森部长的说话方式相当有条理。一直跟随在后的田代先生清了清喉咙,站到我们面前来。因为哀悼年轻女学生的死亡,田代先生的表情显得相当感伤。
“她的名字叫做玉江淑子,就读A大学英文系。是一名个性相当开朗的孩子,我万万没想倒她会遭遇这种事情……”
“她有任何东西被偷走吗?”
“我想她应该不会在游泳时随身携带任何贵重物品,不过,还是得详细调查她的携带物品才能确认。”
田代先生说得没错。即使她拥有钻石首饰,也不可能带在脖子上后才来海滩游泳。我也同意行凶目的不是谋财害命。
部长似乎也同意这种看法,立即改变问题的方向,询问她是否有跟人结怨。
“这个嘛,到底情况如何呢?我也不是很清楚,即使知道的话,也不方便说出来。”
斩钉截铁的口气,反而增添我对他的好感。关于部长的疑问,我们决定稍后再询问住宿生,法医推断行凶时间大约在五点左右,听完法医的见解,留下几名警官后,我们再次登上悬崖楼梯。夕阳已经西沉,走不惯的脚底阶梯更加危险。
03
耸立在晚霞中的城堡总能引起我的浪漫憧憬。但是,现在的蔷薇庄看起来却犹如身披死亡斗篷的黑色巨人,给人忧郁诡谲的印象。我突然联想到在爱伦·坡①的小说里登场的阿瑟之馆。
①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1809.1~1849.10),美国作家,推动浪漫主义运动的要角之一。以悬疑、惊悚小说最为著名。
田代先生引导我们穿过玄关尽头的大厅,朝着面对左边中央庭园的客厅前进。这个房间里特地没有安装电灯。这是根据建造蔷薇庄的前代主人——乌丸先生的喜好所做的设计,直到如今,房间里依旧只有放置充满古典风格的立型煤油灯。我对于这座油灯的奇特外型感到难以忘怀,如果能在某个夜晚,待在这盏灯光下反复构思,一定可以写出杰出的作品。田代先生推荐我们品尝桶装的土耳其A.A,自己也用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星影先生凝视着挂在墙壁上的两幅油画,然后大步地往前走,直到脸几乎都快贴到画上后,才开始仔细端详画作。
“喂,鲇川先生,过来一下。”
走近一看,那是一幅外国人的肖像。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头上戴着十字架装饰的无边帽,右手一样拿着十字架装饰的黄玉球,左手架着一根雕塑有鸽子图形的令牌。从圆润的肩膀开始,全身皆是金光灿烂的华服,胸前同样也垂挂着由粗炼串起的十字架。
“你看这个十字架的前端,如剑型般尖锐。这是东正教格拉格①才会有的独特外型。位于神田的尼古拉教堂就是属于希腊正教,原本在教义里就是由俄罗斯皇室担任守护者。也就是说,根据以上的信息,这幅肖像或许是历代沙皇中的某一人吧?”
①东正教乃指在东罗马帝国发展起来的基督教支派,又称希腊正教,与天主教会及新教并列为基督教三大教派,信徒总人数少于天主教,但比新教最大的普世圣公宗要多出两倍,主要分布在巴尔干半岛、东欧和西亚。
原本与部长交谈的田代先生似乎是听到星影的声音,转过身来。
“你说的没错。这是鲍里斯·戈东诺夫①的肖像唷。画家是列宾。”
①鲍里斯·费奥多罗维奇·戈东诺夫(1552~1605.4),俄国沙皇。
连我都知道列宾是在(俄罗斯)帝国末期擅长绘制人物肖像的画家,我记得曾经在几年前的进口彩色短篇电影介绍会上看过。得知这是列宾的作品,我再次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画作。暗杀皇太子而登上王位,却终生深受良心谴责的煎熬,最后在五十多岁时去世。没想到这种野心勃勃人物的表情却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温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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