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来开门的男人,我大吃一惊。他的皮肤又红又干,红色头发理成板寸,紧贴着头皮,两只耳朵尖居然是粉色的。我曾经看到过一只刚出生的小老鼠,裸露的皮肤就是这种样子。男人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眼睫毛也很淡,他的白衬衫袖子卷着,穿一条宽松裤。
他只有一条腿,身体靠前臂撑拐杖支撑。“你是?”
“布赖斯先生?”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于是我抬起记事板。“我是皮特·沃林斯凯从前的同事。”
他仍然不说话,但是表情变了,红色的脸上出现了白色的斑块。他的嘴巴一定发干,因为他舔了嘴唇。“你知道皮特·沃林斯凯遇害了吗?”
“报纸上看到了,很遗憾。”
“非常可怕,”我说。一件事情讲完了,我继续说:“他妻子请我查看他的工作文档以便报税,我看到了他的报告,希望你能回答几个问题。”
他摇头,“不行,我没什么好回答的。”
“可你是他的客户啊。”
“呃,不是,不算是。我认识他,谈过两次,就这样,我们是朋友。”
骗人吧?我低头看看记事板,故意微微皱起眉头。“根据他的记录,他大约收取了……我看不清他的笔迹,好像是2000美元,你支付给他用于跟踪你的妻子……”
他扭头望望身后,然后悄悄出了门。
我靠在墙边,向他身后张望。“哦,她在家?”
“不在,她出去了。我不想谈这事。我妻子不知情,希望她永远不知道。”
“她在上班?”
“她辞职了,这与你无关。她去超市了。喂,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在她回家前离开。”
“那我们得抓紧了。她在里诺和一名叫欧文·彭斯凯的男人见了两次面,是她的高中同学。你知道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吗?”
威拉德皱着眉头。“你说是为了报税,这和报税有什么关系。”
“别问我,我可猜不到国税局在查什么。”
“国税局?”
“这个彭斯凯大概是他们的调查对象。我真的不知道。皮特很负责任,有不少记录。”
“呃,应该是因为我吧。我妻子从里诺回来后,经常关在卧室里打长途电话。我告诉了皮特,他觉得有问题。”
“他猜得不错。”我说完便看着他,用沉默制造压力。
威拉德换了换姿势。“后来的事情,他听到了玛丽·李和欧文·彭斯凯的电话……”
“他怎么做到的?”
“什么?”
“他怎么听到电话的?我刚才没听到。”
他动了动拐杖,后退一步。“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去找别人帮忙吧。”
“等等,别走。我的问题也许不太合适,布赖斯先生,根据我和皮特的合作经历,他确实有过安装窃听器的行为。这次也是吗?如果是经过你的同意,可能就涉及法律问题了。”
“我没有同意,我反对的,我根本不同意他的计划,可他说如果他们俩有事,我们就能知道真相。”
“也就是说他录下了私人电话。”
“他是背着我干的。”
“你听过磁带?”
“没有。我付了钱之后再没见过他。”
“磁带呢?”
“他拿走了,我想是的吧……如果真有磁带。”
“我明白了。‘如果真有磁带’,会在哪里?”
“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难道他就这么算了吗?”我的口吻带着质疑。
“是的。”
“他就这么算了,事情结束了?我们说的是皮特·沃林斯凯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皮特不可能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好吧,他是提过另外的计划。他觉得我妻子把东西藏在办公室了……信件什么的,所以他提出用她的工作证到实验室去,工作证要我拿给他。”
出乎我的意料。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8月24日,但是我妻子那天去交了辞职申请,所以这件事情完全没必要了。她辞职了,一切结束了,后来她再没和彭斯凯联系过。”
“啊。”
“当时我已经很烦了,我觉得皮特在故意找理由,我不愿意一直被他耍。”
“你最后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第二天早上。他可能在车上睡了一整夜,因为玛丽·李一上班,他就来敲门了,很粗鲁,逼问我为什么没把工作证拿给他,当时我就炒了他。”
“当晚他就被人开枪打死了。”
威拉德立刻抬起一只手抗议,“哦,不,不是那天晚上,不是吧?”
“25号。”
“和我无关,完全无关。”
我瞪大眼睛,“我想和你妻子谈谈。”
“不行。”
“她和欧文·彭斯凯在谈论的事情,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哦,不对,彭斯凯肯定也知道。皮特也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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