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认领_[美]苏·格拉夫顿【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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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世道,人死了留下的只有破烂。”她拿起格子衬衫,把眼镜和身份证卷起来,和其他东西一起塞回旅行袋。我以为她还有话说,她已经开始往外走了。我们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拿回的东西却没什么价值。

  “就这些了?”我问。

  “差不多。”

  “现在怎么办?”

  她说:“你要是愿意,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商量商量。芝士汉堡最好了。”

  我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这主意真不赖。”

  珀尔和费利克斯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就是野马车停的地方。我排队点餐,付账,等着配餐:三份芝士汉堡,两份巨无霸,三份大薯条,三杯可乐。巨无霸是给他们点的,我舔舔包装纸就行了。我端着餐盘走过去给大家分餐,我注意到珀尔把背包放在身边,旅行袋夹在两脚之间。

  我们安静地享用着香甜的芝士,美味的牛肉,松软的面包,外加从小塑料袋里挤出来的可口的番茄酱。我多要了几包盐,几个人吃得千干净净,什么防腐剂、添加剂、氯化钠,统统下了肚。

  我让费利克斯把桌子收干净,然后回到停车场上了车。“送你们去哪儿?”

  珀尔说:“到海滩就行,然后我们自己想办法。”

  我开动野马,驶过两个街区,然后右转上了米拉格鲁,往卡巴拉大街开。饱餐一顿外加紧张情绪快速缓解,我昏昏欲睡。为了保持清醒,我问:“你们怎么会流浪街头的?这事可不好玩。”

  费利克斯把身体挤在前排座位之间,像是被家长带出门放风的狗狗。“比你想的好玩多了。我15岁和我爸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珀尔笑了。“这小子有癫痫。脑袋受过伤,对吧?”

  “是。我妈拎着榔头追我,说算我走运。她没绷着脸,还笑呢。那一下把我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全是星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没流多少血,可我的心碎了。从那以后我开始发作,一天10到15次。”

  “他妈说他是故意让她难堪,”珀尔说。

  “没错。两年她都没有带我去看病,说我发作是装出来吓她的。我经常好好的就突然倒在地上,大小便失禁。”

  珀尔说:“等他妈想起来带他去看病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坏了。”

  “她说反正我也没什么脑子,损失不大,一直吃药就没事。”

  “是的,你可别忘了,”珀尔用手指指他。

  他开心地笑了,金属牙套亮了一下。“她可厉害了,她和丹迪一起照顾我。”

  “比你妈好,肯定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眼睛。“谁给你付牙套钱?”

  “我爸。”

  “他怎么了?”

  “我想是烦我了吧。有一天他走了就再没回来,后来我就自己一个人了。”

  “你呢,珀尔?”

  “就担心你会问。我一直没工作,一辈子就没工作过,我全家都一样。不对,我老爸有次在工地上千过两星期零两天。他说工钱太少,活太多,认为又是剥削穷人的新花样。后来我们就靠国家救济生活,”她说。“你呢?你干的这行,每天都做些什么?”

  “各种事情。代办手续,去法院调档,背景核查,有时做监视。一个案子结束,我要写报告,寄发票,才能付我自己的账单。”

  “你瞧,你瞧瞧,我就没账单,我不欠别人一分钱,所以我比你过的好。”

  我瞪着她,这是玩笑话吧。

  “到那就行了,”她指着卡巴拉大街和州街交会处。

  我停在路边,对面是靠近码头的停车场。“你们有地方睡觉?”

  “只要警察不赶我们,”她说。

  对此我不乐观,其实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邀请他们去我那里。去了之后呢?他们俩睡在沙发床上?费利克斯睡沙发,珀尔和我一起睡床?“我给你们钱住汽车旅馆,”我说。

  “我们不是要饭的,波加特才是,”她说。

  “对不起,我错了,”我说。

  费利克斯说,“没关系啊,你不是故意的。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我拿了两包番茄酱,饿的时候吃。”

  他们俩下了车,珀尔提着背包,费利克斯像抱小狗一样抱着旅行袋。

  “你们俩要当心,”我说。“那帮人可能会报复的。”

  “我不怕,”她说。“全是蠢货。”

  我走的时候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俩。他们没有走,显然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们的去向,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去哪里过夜。多么奇怪的一对:珀尔胖得像只水桶,费利克斯是戴着牙套、留着雷鬼头的白人小孩。可为什么看到他们,我就鼻子发酸?

  周三早晨,完成每天的常规运动之后,我来到办公室,煮上一壶咖啡,查看邮件,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虽然没有新客户,我仍然觉得坐在办公桌前更愉快。我拿出索引卡片,准备记些备忘。这时电话响了。

  是阿伦·布卢姆伯格,他对我表示歉意,周一的电话拖到现在才回。

  “不要紧的,”我说。“我知道你忙,我想你有空就会回电话的。萨克拉门托有回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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