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美知子关心的并不是料理的事,而是真佐子要买给她的礼物。因为去年的秋天,姊姊约好要送她在银座珠宝店,那条“一见钟情”的珍珠项链。光是想到闪耀着暗沉乳色光芒的珍珠,戴在自己细长脖子上的样子,就让她高兴得不得了,好像在作梦一样。
美知子和姊姊不一样,她并没有在上班,所以没有谈恋爱的机会。她觉得反正只要和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结婚就好了。但是,在相亲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要戴这条珍珠项链去参加。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会为之着迷了,对方想必也会一见倾心。
这条项链终于在今晚要成为自己的东西了。美知子从刚才就想象了好几次姊姊一面露出白色牙齿,一面把小包裹递给她的样子。
“生日快乐,小美。”
姊姊应该会这样说吧。美知子则会随便敷衍回答,收下包裹,割开透明胶带的封口,剥掉包装纸。然后黑色天鹅绒的垫子上,就会出现散发浑厚而柔和光辉的项链了。那时候她会有多感动呢?光是想象这一瞬间就快让入喘不过气来了。
“美知子。”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帮我去浴室烧热水,今天我想早点泡澡。”
“好。”
美知子的幻想被打断了,她慢慢站起身。不过黑色的大眼眸,依然眼神失焦,彷佛继续做白日梦的样子。
二
一开始的征兆,出现在美知子正在测水温的时候。那时她听见了门铃声响,接着用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同时往玄关一看,此时正好母亲在开门。美知子就在拉门的跟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石山美知子小姐的宅邸对吧?”
“是的。”
“请在这里盖章。”
总觉得是在交货的样子,美知子认为那是百货公司的送货员。
“辛苦了。”
盖完印章,关好门后,母亲回头看了下说:“哎呀,这是真佐子寄来的呢。”
母亲抬头一看送货明细,就很诧异的这么说。
“姊姊寄来的?是什么东西?”母亲念出了珍珠店的店名。
“怎么了啊,还麻烦送货员送来。”
“一定是因为她要比较晚回来。大概是去约会了吧。”
真佐子有个喜欢运动的年轻男友,是位银行员,名叫鸟居幸彦。订婚后经过的一年时间,今年秋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他们每周会一起看电影或吃晚餐一两次。
“不会吧,今天晚上不是要一起吃饭的吗?如果有约会她应该会拒绝的啊。”
“也是啦,那是公司加班吗?”
眼下让入不由得这么猜测。就算姊姊被命令要留下来加班,今天晚上这种重要时刻,也应该会拜托其他同事代班一下,然后回家才对。如果没办法这么做,想来应该是主任直接下达命令的吧。母亲对于这个不通人情的主任,发了几句牢骚。
“她又不是一定会晚回来了,用不着那么失望啦。”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她就不会托人把礼物送来了啊。”
“不过,真佐子应该是希望你可以戴上这条项链一起吃晚餐的吧。所以才想早点送给你,不是吗?”
“对喔,说不定是这样。那我今天晚上就穿黑色天鹅绒的洋装吧。”
美知子那张不满的表情,随着她将项链戴上脖子直盯着镜子看,马上就恢复了开朗的面容。映照在镜面的姿容,美得连美知子自己也心醉神迷。而且垂在鲜红毛衣上的珍珠颗粒,远比起收纳在盒子里的时候,看来更加光彩夺目。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一旁的母亲也彷佛完全着迷,对自己女儿的姿容看得入迷,微开着嘴巴。
“好漂亮啊,真是漂亮。”
过了一会,母亲喃喃自语的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因为受到美知子的美丽所吸引;又或许是看到自己年轻时无法佩戴的物品,替那不富裕的少女时代感到惋惜吧。
“妈你也戴看看怎么样?”
美知子从脖子上解下项链,将珍珠放在掌上递给母亲。带有粉红色光泽的项链,在那小手上似乎正微弱的呼吸着。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戴什么项链啊。”
母亲对着镜子里的美知子笑了。
如同她们所预期的,真佐子一直到了晚餐时间都没回来。母亲为了慎重起见,打了电话给鸟居幸彦,得知真佐子并没有和他在一起。既然如此,果然答案就是留在公司加班了。
装着中华料理的餐盘空了─半时,母亲拿餐巾纸擦了嘴边,又站起身来。
“怎么了?妈,用餐的时候不要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不静下来就品尝不出美味了。”
“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很担心真佐子。”
“她一定是在加班,不是吗?”
父亲连稀少发丝的发根都变红了。年迈的父亲平常不嗜喝酒,手上有酒杯的就只有过年或家人的生日。这是因为他的酒量不佳,只是浅酌就马上醉了。
“可是,今天晚上是美知子的生日,不是吗?如果因为工作要晚归,也应该会打通电话回来吧。”
听到母亲这么说,美知子也开始在意了。姊姊是个守规矩的人,而且性情又体贴。预先说些“我会晚回来”、“对不起”、“抱歉”……之类赔不是的话,才像是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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