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忽然改变了,公司不可能不说的。接下来,就是彻底的调查桑原平时的行为与人际关系了。丹那这么考虑着,再补充询问之后,就借了桑原的照片与金谷川车站发出的电报离开他家了。
刑警出来马路后拿出照片,仔细的看了桑原义典的面貌。桑原站着,身穿短袖衬衫面带微笑,视线有点没对准相机的镜头。鹅蛋形的脸上戴着眼镜,没有光泽的头发向上梳成了大背头①,他的表情里似乎混杂了某种忧郁与精明的狡猾。
①前额头发全部往后梳的发型,例如电影《赌神》当中周润发的发型。
“真是张讨人厌的脸。”岛村说出他的感想。
“就是啊。”丹那也有同感。那是张不会引起对方抱持亲切感情,反而会先让人有所警戒的脸。
快要到红色电话旁边的时候,丹那就跟岛村借了十块钱打电话给上野车站,告诉他们希望可以联络上当天130次列车的车掌,然后就挂上听筒了。这时他抬起头,就看到煤气箱的黑色圆塔宛如城堡般耸立在眼前。丹那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预感,似乎可以在水星通讯社得到什么很棒的收获,不过他却对岛村什么都没说。
三
丹那对京桥一带的地理环境很熟悉,可是为了找出水星通讯社却花了将近一小时。他单手拿着记有公司地址的便条,沿着门牌号码走寻类似的建筑物,却很难找到。就算跟附近的人问路,他们也只是歪着头疑惑而已。他们因为快中午了所以跑进荞麦面店,这时问了送外卖的年轻人才晓得在哪。
它位在京桥的后巷里,所以虽然丹那他们在那栋大楼前面经过了好几次,也都不小心就看漏了。那栋不向阳的建筑物,既阴沉又寒酸,墙壁上的混凝土剥落的样子也让人感到非常破烂。阴暗的入口旁,挂着很多的木牌,其中一个也的确写着水星通讯社的名字。那个字体很小,如果眼睛没有靠很近看的话,会看漏也是理所当然。
这栋建筑是狭窄的两层大楼,让人想不到里面会有将近二十间办公室。尽管如此,外面还挂着有空房的木牌,从这点来判断的话,可以推测这里不仅有租借办事处,租借办公桌也是它的买卖,也就是所谓的办公桌店。
他照荞麦面店说的走上黑暗的楼梯,打开二楼一间房间的门。这个大约三十坪的房间里,摆着将近二十张钢制办公桌,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五支电话。用发蜡将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的男人紧守在电话旁,不停地用着令人肉麻的声音讲电话。
“请问水星通讯社的位子在哪呢?”
他询问靠近入口处的办公人员。那男人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丹那的身分,手指着墙边窗户旁被印刷油墨弄脏的办公桌,很亲切的回答:“就是那个,今天早上开始,大家都对那件事议论纷纷呢。”
丹那轻轻向他点头示意,走向空着的办公桌。讲电话的男子说着要兑现票据,声音就像金属般令人生厌。
电视艺人的中介、广告业者、演员的经纪人、电话应召女郎的老板等等,只要有一支电话与办公桌,做生意的人们,就是使用这间办事处的人。只要在名片上印着大楼名字和电话号码,就能给对方错觉,以为他是有正式办公室的人。丹那来到这里以前,也以为水星通讯社是这样。
水星通讯社的办公桌就只有一张,也就是就是说桑原就是这片小天地的主人。丹那觉得他的希望落空了,本来想要跟同事或上司见面,询问桑原是为了什么目的到仙台去拜访谁,如今看来这个打算是没办法实行了。
桌上的书挡夹着好几本简报册与便条,上面还放着已经干透的墨水台。看来大楼的办公人员应该打扫过了,上头并没有堆积灰尘。
“哎呀,这个人是头条新闻记者。他看了报纸的新闻如果发现题材就会跑去采访,然后把新闻卖给周刊什么的。”
隔壁一个肥胖亲切的中年男子,脸色发红的跟他们聊着。他身穿蓝色的衬衫,上面系着别致的黑色蝴蝶结,胸口的口袋里还露出了手帕。
“来拜访桑原先生的客人,有些什么样的人呢?”
“几乎没人会来拜访他。因为会在这里的这群人,都是尽可能不想让客人看到办事处才在这的。”
他露出完全整齐的牙齿,乐观而开朗的笑了。明明还没到那个年纪,却已经满口假牙了。
“可是……”
“什么?”
“他好像是写了诽谤的新闻,所以有个男的找上门大吵大闹,桑原还挨打了两三下,这小子受到余劲的作用都飞到墙边去了呢。”
他回想起当时的事情,好像很开心的瞇起眼睛。附近办公桌的男人们也都停下工作,竖耳倾听两人的对话。
“总之那个人真是气势汹汹,彷佛要杀人绝不能留活命,真的是一副不会善罢罢休的样子。后来是我们把那个人的手反架起来,让桑原先生逃走,才平安结束这事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夏天的时候。大概是六月多,还有八月多吧。”
“有两次吗?”他觉得这个人有点记仇记得太过分了。
“不,他第一次被打之后,笔锋就好像比暴力还强硬了;桑原先生好像是写了报复性的奇怪报导吧。那个人看了以后,又来埋伏等他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鲇川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