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木和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前桥分社的社长工藤,是一个有名的“易恐慌”,已经50岁的人了,既没有志气,也不要面子,动不动就跑到总社来哭鼻子。
悠木和雅不打算打电话,到前桥分社问千鹤子了,直接给望月彩子打电话吧!他按照留言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望月彩子不在,录音电话里的声音,不是电话机出厂时录制好的,而是电话的主人自己,特意录制的,是一个凛然而欠稳重的年轻女声。悠木和雅对着话筒,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还会给您打电话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悠木和雅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也许是因为衬衣被汗水打湿了的缘故吧,也许是千鹤子不在的缘故,害怕了冷风的她,总是在膝盖上,盖上一条小毛毯,而且,经常把空调的温度往高里调。
悠木和雅把衬衣扣子扣好,继续看剩下的那些留言条。几乎一半以上是玉置来的。悠木开始后悔,自己跟安西燐太郎玩儿棒球了。由于回来晚了,玉置的电话一个也没有接到。
玉置还是不回电话,上野村属于偏远地区,电波经常够不着呼机,悠木已经呼了他好几次了,还是没有回音,莫非已经跟事故调查的人接触上了?
不管怎么说,悠木和雅还是信不过玉置。眼下除了等他的电话,悠木没有别的办法。悠木一边等,一边翻看其他的留言条,发现其中之一,是广告部的宫田来过电话,大概是询问悠木和雅,他跟末次郎见面的情况吧。
末次郎说,安西耿一郎因为跟自己,一起攀岩的伙伴——远藤贡的死,深感自责,因此退出了登山界……
忽然,悠木和雅想起了安西耿一郎的效率手册,赶紧把它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皮效率手册,翻开一看,悠木和雅顿时吃了一惊:几乎所有的日期,都写得满满的,黑糊糊的一片,用极小的字写着,那个日子预定要做的工作。
悠木和雅首先看了8月I2号的预定。早晨是招待一个大订户打高尔夫球,怪不得那天在食堂里,碰见安西耿一郎的时候,他的脸刮得光光的,红色T恤衫被汗水湿透,而且满头大汗。根据效率手册的记录,可以了解到,那么热的天儿,安西上午陪着订户打高尔夫球,中午他在报社的食堂,跟悠木见了一面以后,下午又跑了五家代销点。
引起了悠木和雅注意的地方,是安西耿一郎在笔记角落上,写着的“孤心”两个小字。
“‘孤心’?……那是什么意思呢?”悠木和雅想不明白。
悠木和雅接着看8月13号的预定。只有这一天的字,是用蓝色的笔写的。“再攀冲立岩”,运笔强劲有力,而且圈了好几道圈儿。
悠木和雅想起了小百合说过的话:“安西一直盼着,跟悠木一起去攀登冲立岩,他可兴奋了……”
悠木和雅很努力地,把突然袭来的感伤情绪赶走,继续翻看安西的效率手册。手册上大部分预定,都是接待代销点的店主,喝酒、打麻将、唱卡拉0K、打高尔夫球、打保龄球、洗温泉、钓鱼、在河滩吃烤肉野餐……
悠木和雅边看边想:“原来这就是销售部的工作啊!……”
在安西耿一郎的这本效率手册上,有不少悠木熟悉的餐馆和酒吧的名字,也不时出现“孤心”两个小字。这两个小字,最早出现于6月7日,此后频频出现。也许是一个酒吧的名字吧。但是,“孤心”这两个字,总是很固定地写在角落里。难道是什么特别的记号?
从效率手册里还可以看到,招待客人的时候,安西耿一郎跟着销售部主任伊东康男,到高级酒吧去了一家又一家。
在厌恶他们的行为的同时,悠木和雅也明白了,安西耿一郎蛛网膜下出血的原因:“工作”太紧张了。这三个多月以来,没日没夜的招待以及事前准备,不管安西耿一郎多么爱喝酒,每天为了陪对方喝到深夜,安西也是受不了的。休息天一个月只有一次,而且,唯一的这么一个休息日,还要跟“一起爬山去”俱乐部的同事们,一起去爬山。
“太过分了,交给安西那么多工作……”悠木和雅终于可以理解,小百合抱怨的话了。
悠木和雅再次想起了在报社食堂,碰到安西耿一郎那个时候的情景。根据效率手册的记录,安西耿一郎前一天陪着客人喝酒到深夜,上午又陪客人打高尔夫球,肯定是累得够戗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看不出有一点儿疲劳,跟悠木约好坐7点36分的火车以后,他就高高兴兴地走了。但是,他没有去车站,而是于深夜两点多钟,倒在了欢乐街的路边……
“孤心”这个词,再次浮现在了悠木和雅的脑海里。如果“孤心”是一个酒吧,安西耿一郎到那里去,这也不算奇怪。但是,既然已经预定夜里去“孤心”,就不应该坐7点36分的火车。
莫非安西耿一郎根本就没有,打算攀登冲立岩?或者下了决心以后又后悔了?所以,他跟悠木和雅在食堂分手以后,突然有了去“孤心”酒吧的任务,马上就去了,这样也就有了向悠木和雅交代的理由。
安西耿一郎在冲立岩,碰落石头砸死了同伴,十几年以后,在《北关东新闻》组织了“一起爬山去”俱乐部——对此,悠木和雅很难理解。也许是因为对大山的留恋,也许是安西耿一郎开始,从同伴的死的阴影里走出来,也许是一种自虐似的赎罪。不管是什么,悠木和雅成为俱乐部成员以后,改变了安西耿一郎,因为是悠木提出练习攀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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