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给她留了些牙齿。但牙齿配型——假如他们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去做配型的话——难度很大,而且非常耗时。
纳什重新粘上假胡子,皮尔拉也戴回假发。其实,这已是多此一举。周围没有别人。他们将尸体抛入一个垃圾桶。纳什低头看着玛丽安娜的尸体。
他想起了卡桑德拉。他心情沉重,但这也给了他力量。
“纳什?”皮尔拉道。
他冲她微微一笑,回到车内。皮尔拉发动汽车,两人扬长而去。
迈克站在亚当的门前,双臂环抱,然后推开门。
亚当一身黑色装扮,像个哥特人。他迅速转过身来:“你敲门了吗?”
“这是我家。”
“这是我房间。”
“是吗?你付钱了吗?”
话一出口,迈克便后悔了。典型的父母理由。孩子们嗤之以鼻,充耳不闻。他年轻的时候一定也会这样做。我们为什么要那样呢?就在我们发誓不再犯长辈们的错误时,我们为什么总是照做不误呢?
亚当已经按下某个按钮,关闭了电脑屏幕。他不想让爸爸看到自己在浏览什么网站。要是他知道……“我有好消息。”迈克说。
亚当转过身来对着他。他胳膊环抱在胸前,想要显得不友好,但并没奏效。孩子大了——他都已经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高大——迈克明白他将很难对付。在禁区内,他无所畏惧。他不会等着后卫来保护他。但如果说有人侵犯他的领地,亚当一定会把他们赶走。
“什么?”亚当问。
“莫给我们弄到了游骑兵对飞行者的包厢票。”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时候的?”
“明天晚上。妈妈去波士顿取一份证词。莫会在六点钟开车来接我们。”
“带吉尔一起去吗?”
“她会在雅斯敏家过夜。”
“你让她在那个XY家里过夜?”
“别那样称呼她。我是认真的。”
亚当耸耸肩:“随便吧。”
随便吧——这是青少年最常用的答复。
“放学后回家,我来接你。”
“我去不了。”
迈克进了房间。这里和他上次与文身布雷特及他那肮脏的指甲一起潜入时看起来有些不同。那种想法又浮现出来。布雷特的脏指甲曾经接触键盘。错误。监视是个错误。可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不这样做,亚当将会参加一个酗酒的聚会,没准还会有毒品。所以,监视是件好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迈克在未成年时,也曾参加过一两次那样的聚会。他没有陷进去。难道情况会比这更糟吗?
“你去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奥利维拉家。”
“你母亲告诉过我了。你常常去奥利维拉家,可这是游骑兵对飞行者的比赛。”
“我不想去。”
“莫已经买好票了。”
“告诉他带其他人去吧。”
“不行。”
“不行?”
“是的,不行。我是你父亲。你得去看比赛。”
“但是——”
“没什么但是。”
不等亚当再说话,迈克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哇,迈克琢磨。我刚才真的说了没什么但是吗?
06
房子里死气沉沉。
贝齐·希尔一定会这么描述。死气沉沉。这不仅仅是安静和寂然。房子空洞、虚无、毫无生机——它的心脏已停止跳动,血液已不再流淌,内脏已开始腐烂。
死了。僵死得像门钉一样。见鬼,管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和她儿子斯潘塞一样死了。
贝齐想搬出这死气沉沉的房子,真的,随便去哪儿都行。她不想待在这腐烂的尸体内。但她的丈夫罗恩觉得现在搬走太快了。或许他是对的。可贝齐此刻憎恶这个地方。她已经从房子飘然而出,仿佛成为鬼魂的是她,而不是斯潘塞。
双胞胎在楼下看影碟。她停止思绪,朝窗外望去。所有邻居家的房子里全都灯火通明。他们的房子是鲜活的。可他们也有麻烦。某个吸毒的女儿,某个心有旁骛、不知满足的妻子,某个长期在外工作的丈夫,某个患了自闭症的儿子——每座房子都有自己的悲剧。每座房子和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他们的房子是鲜活的。它们依然在呼吸。
希尔的房子却死了。
她低头望向街区,想着他们每个人。每一位邻居都来参加了斯潘塞的葬礼。他们给予了无声的支持,给他们以安慰,尽量掩饰眼神中的谴责。可贝齐能看出来。她一直都能。他们不愿说出来,但他们是那么想要责备她和罗恩——好像那样这种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此刻,邻居们和朋友们都已离开。如果不是家庭成员,你的生活便不会真正受到影响。对朋友,甚至对更亲密的人来说,这就像在看一部悲伤的影片——它的确打动了你,令你感到难过。接着,剧情达到高潮,你不愿再体会这悲伤。于是,你离开电影院,转身回家。
只有家庭成员才不得不继续承受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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