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森的坦白令伍利兹开始不安。他以为道森会矢口否认,至少会闪烁其词。可是,他显然对每件事都有合理的解释。
“昨天出发之前,你曾经在圣安德鲁的邮局发过电报吗?”伍利兹问。
“是的。我发电报给一家纽约的小旅馆,为我们夫妻预定一间双人房。”
“凯斯小姐看到你在写电报,”伍利兹继续说,“她当然会惊讶。”
“惊讶?”道森茫然地看着伍利兹,“为什么?”
“因为就在几小时之前你还告诉他说你既不识字也不会写字。”
道森满脸疑惑地看着伍利兹。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凯斯小姐上船之前,我从没和她说过话。我也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即使见过,我也不可能告诉她或者任何人我是文盲。我在哥伦比亚上过大学。”
“那你为什么让她帮你写信?信上还签着你妻子的名字——莱斯利·道森?”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矢口否认了。伍利兹轻松了许多。盘问疑犯的时候,坦白比闪烁其词更令人难以捉摸。他拿起那份稿子:“凯斯小姐详细记录了过去几天发生在船上的事。我给你读一读你让她帮你写信的那部分。”
接下来的几分钟,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伍利兹轻声念稿子的声音。他一直读到妮娜瞥见了邮局里的道森,才放下手稿。
“难怪昨晚凯斯小姐去办公室找我的时候举止会那么奇怪。”
“所以,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道森?那封信表面上是写给你妻子的,但又签着她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名字。如果把第二页签着你妻子名字的那张纸放在尸体的旁边,就成了自杀遗言。现在——你的妻子死了。”
“尸体旁边有那封信吗?”道森冷静地问道。
“没有。”
“如果是这样,整件事似乎没什么关联。即使在尸体旁找到那封信,那也不是她亲笔写的。而且,被毒蛇咬伤不能算作自杀。”
“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死于毒蛇咬伤,而那封信也没出现在她身旁的原因。”
“您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你以某种看上去像自杀的方式计划杀掉妻子,但最终你发现不得不改变计划?”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凯斯小姐那里得到了一份签着你妻子名字,而且是女人笔迹的自杀遗言。但后来,你发现凯斯小姐和你们乘坐同一艘船,她会认出你就是那个让她写信的人。她知道得太多了。所以,你要把妻子的死伪装成意外,而不是自杀。于是,你把蛇放进她的隔间,而且毁掉了那封信。”
大多数人都会被这样的控诉弄得不知所措。但是,道森依旧镇定、冷静。“以另外一个女人的笔迹留下的自杀遗言并不能证明莱斯利死于自杀,”他反驳说,“除非遗言是她自己写的,才能作为证据。”
“船上有你妻子笔迹的样本吗?”
“没有,我想没有。但是,有凯斯小姐的笔迹样本——我让她捐款给海员之家的时候,她签了两张旅行支票。”
“你可能早就把那两张支票给毁了。”
“但是,如果凯斯小姐看到了那封信——她完全可能看到——她会认出自己的笔迹。她也会想起这封信是别人口述让她写的。我自认为不是很聪明,不过,请相信我,我还没蠢到会想出那样的计划。”
“如果凯斯小姐在这艘船上,得知你妻子死了,而且她看到或听说自杀遗言的事,当然能察觉。但是,当你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凯斯小姐也会在船上。”
“作为事务长,起航五天前我就能看到乘客的名单。”
“但是,你会把乘客名单上的名字——妮娜·凯斯——和你在勋爵家让她帮你写信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吗?”
“伍利兹警长,如果我根本没让她帮我写那封信,我怎么回答您这个问题?我和您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看不出一份签着莱斯利·道森名字的自杀遗言对那个想要谋杀我妻子的凶手有什么用,除非遗言是莱斯利亲笔写的。只是女人的笔迹没有用。即使凯斯小姐不在船上,即使这里没有我妻子笔迹的样本,你们可以从她亲戚那儿找到,在判定她是死于自杀之前把得到的样本和尸体旁的留言对比一下——对吧?”
伍利兹不情愿地点点头。
“你们认为我在自己工作的船上计划杀掉随行妻子的想法就更荒谬了。无论凯斯小姐在不在船上,你们找到莱斯利的联合护照之后,作为她的丈夫,我势必要接受调查。”
“不一定吧,”伍利兹插嘴说,“护照上的名字和你在船上用的名字不同,而且,粗心的警察也许认不出你那张有胡子的照片,毕竟你现在刮了脸,所以你选择铤而走险。”
道森疲倦的神情下似乎隐藏着愤怒。“您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他摊开手掌,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不过,出发前一天,我在勋爵家确实没见过凯斯小姐,我也没让她或任何人帮我写那封信。对这件事,只有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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